湿散的发丝落在季青临的眉眼间,低垂的额头被汗渍与血渍彻底浸湿,漂亮的眼睛仿佛积起了一层雾,无论看什么东西都迷蒙不清。
“啧,你的问题真多。”
坎萨的双眸里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几分嫌恶,但很快,季青临现在这副浑身脏污处处渗血看样子随时都会死掉的悲惨模样成功地取悦了他。
“虽然你的问题很多。”
“但看到你这张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脸被肮脏的血污尽数覆盖,这双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眸子露出脆弱可怜渴望得救的情态时,我刚刚尤其糟糕的心情无疑是好了很多。”
“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如果是……是的话,就赶……赶快去治吧。”
季青临没力气擡头,于是疲倦且费力地听完他说的那一堆奇怪又病态的鬼话后实在忍不住回了他一嘴。
“你说什么?!”
快出残影的速度,季青临看不清也看不见这个黑袍男子究竟是怎么做到仅在他话音落地的下一刻就立即钳住了他的脸颊。
“……呃”
季青临难受到干呕。
然而坎萨还在继续钳着他的双颊将他往前拉,蛮横且强硬的铁链当然不会给季青临逃脱的机会,于是本就从身前钉进去的锁链自然地将季青临的两侧锁骨贯得更深也更重。
不仅疼,这下季青临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很明显这个黑袍人并不打算收着力气也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冷风灌进喉咙激得他咳出眼泪,下巴脱臼,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疼。
季青临的惨状显然又让坎萨愉悦不少,不过手背上沾到的几滴汗水又让他皱起了眉头,于是很快的,他又放开了攥压季青临双颊的指节。
“明明只是个转世怎么也这么不会说话,虽然语气不对,但那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居然都一模一样,看来我这一趟还真没白跑啊。”
知道面前这家伙脾气阴晴不定还总喜欢神神叨叨,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季青临决定自动忽略他的一切奇怪行径。
“脑子有病就去治,治不好就去死,一条好狗不会挡道,挡道的连狗都不是。”
直到此刻坎萨都还能想起千年前不谓仙门前那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仙君,在他初进不谓仙界时用的是何等轻蔑何等不屑的语气说的是何等侮辱人的话。
狗都不是?
坎萨冷漠地垂眼,寒凉迫人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季青临露在外面的血肉模糊的皮肤。
骨头被打碎了或许还能接起来,可这仅此一次的命要是没了还能找谁借呢,姜谈么?
别开玩笑了。
她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救得了你这只哈巴狗丧家犬啊。
再说了,已经害了别人一次不够还得害第二次吗,早在三百年前你就该彻底消失了,要不是天道偏心让你遇见了那只魁,不然就凭你这个无魄之人哪儿还等得到这一世。
不过这样也好,两世都活得辛苦,这一世的身子比前一世还孱弱,千人嫌万人厌比狗还遭人烦,耗尽毕生修为辛苦换来的安宁人间却将你弃如敝履,甚至到头来还得赶着被自己曾经的族人拿来献祭,我是真不知道现在的仙君你如果看到自己如今的惨状究竟会作何感想啊。
当然,我也很想知道在不谓仙界呼风唤雨无人可敌的仙君你是否也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人界万中无一的天才被曾经看不起的仙奴踩在脚下随意拿捏,命里带灾受人唾弃过得连狗都不如。
这么想的话,还真是……
痛快啊。
坎萨极浅地扯了扯嘴角。
谷中烛火四起,明黄火焰烧得愈来愈烈,没来的死在了路上,来了的皆已经到齐,达乌民众脱去黑袍聚在一起,从高台背后临空而至的白发男子身披云辉一袭白裳,神情庄严而肃穆。
激烈的号角声渐趋平缓,立于上首手持权杖的坎萨轻扫台下一眼,众人纷纷跪地。
在虔诚而又轻微的祈祷声中,坎萨无波无澜地沉声开口:
“祭祀圣典”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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