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剧烈的震动与冲击声中, 南羡溪绝望而又空寂的嘶喊渐渐弥失在了漫天飞扬的细小尘埃里。
“为什么？”
如纤草般无力地滑下，南羡溪颓丧地跪在地上望着t阵法里仍然散发着的淡蓝光辉满眼垂泪。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年纪这么小, 什么都不懂，什么错也没犯过，为什么这个世界非得要这么残忍地对她，为什么啊！”
“……姐姐……”
无比微弱但又无比鲜活的气息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南羡溪耳边。
“巴桑？！”
南羡溪擡眼望去。
四面尘土方休, 被疾速撞击激起的铺天烟尘迅速散开又快速坠落, 透着寒意的凉风将溅落的石子温柔地包裹却又毫不留情地相送到数米之外，伴随着土石之间软与硬的碰撞声，南羡溪勉强支着腰缓缓起身。
锐利如刀的巨型鸟爪，一只暴戾而残酷地将弯折在地面上的粗壮长尾彻底撕碎，另一只则全然相反地仔细又小心地将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女孩紧紧护在爪下。
“嘶。”
没了尾巴的戈勒虽然嘴上疼得连连吸气，但他那双如蛇蝎般贪婪的眸子却并无半分惊惧之意。
“刚回来就这么绝情么？”
“往日的交情果真都喂了狗。”
戈勒的嘴角因长尾断裂伤及内脏而不自然地溢出一丝血液, 但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因为此刻他的目光全然落在了从天而降的通体被漆黑羽毛全然覆盖的乌鸦以及乌鸦背上骑坐着的健壮男人。
“绝情？”
似乎是疑问, 实则是鄙夷, 打量的目光深深浅浅，可每一分每一寸都丝毫不加掩饰地透露着话音主人无边的嫌恶与憎恨。
“真正绝情的人应该是你吧。”
乌鸦背上的男人轻慢地擡手从自己的眼角一点点划到了嘴角，随后自嘲地笑了一声悲凉又难过地放声道：
“多年来的交情的确都喂了狗, 这道从我眼睛蔓延到嘴边的伤疤就是见证, 我他妈从没想过值得老子豁出命去救的好兄弟在变成了恶心的怪物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摔死我女儿！”
“尤其这孩子还是你看着长大的啊，平时一口一个“戈叔”叫得要多亲近有多亲近，可结果呢？结果就换来你一条尾巴将她拖入半空差点摔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说真的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再晚来一步究竟会发生什么, 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豁出性命救下的好兄弟毫不留情地摔成肉渣还是抱着被摔得血肉模糊的残骸跪在地上懊悔痛哭, 然后在无尽的愤怒与悲痛中跟昔日的好兄弟斗个你死我活？”
饱含血泪的几句话被高处的男人颤抖着喊出，而后张开的手心倏然缩紧, 紧绷的血管在小麦色的皮肤下透露出苍白的紫色。
男人青筋毕露：
“戈勒，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为什么？”
戈勒迅速暴戾且狰狞地高喊道：
“还能为什么？”
“比如现在”
“我是该叫你巴悍”
“还是”
“司祝大人呢？”
“……你！”
巴悍闻言满脸震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女儿来弥生谷的前一个月。”
戈勒笑得猖狂又绝望：
“没想到吧，我偷听了你和你妻子的对话，你跟她说你是司祝，只要你愿意站出来用肉身进行献祭，那么洪水倒灌之时被你祝福的人都可以幸免于难，于是那夜我等了很久，等到夜深之际你回房睡觉后我才偷偷进书房看了名单。”
“名单很长，我数了很久，可哪怕我数了再久翻来覆去又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也没有看到我的名字。”
说到这儿，戈勒不甘地笑着在巴悍面前竖着展开了手掌。
“这个数”
戈勒平静地陈述道：
“五十人，足足五十人，就连那个半截身子都快躺进棺材板里的殷婆都在里面却没有我的名字。”
“巴悍，你才是真绝情啊。”
巴悍听罢却只是叹息：“所以你选择杀了他们？”
“没错！”
戈勒说话时胸腔都在剧烈震动：
“我就是要把名单里的人一个个全都杀光，反正我待会儿横竖都得死，那他们就一个都不许活，必须全留下来给我陪葬！”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