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沈韫珠屏息凝神去听,果然也觉出前方不远处似是有人在埋伏。
沈韫珠忙将手递给裴淮,借力换到了裴淮的马上,与他共乘一骑。
裴淮调转马头,立刻欲朝西面撤走。
林中潜藏的刺客察觉他们想逃,顿时飞身来劫。
霎时间,只见数十名黑衣刺客手持利刃,杀气腾腾地朝这边冲杀过来。
“保护皇上和娘娘!”
见刺客穷追不舍,侍卫们纷纷拔刀,将裴淮和沈韫珠团团围在身后。
裴淮将沈韫珠护在怀里,沉声道:
“珠珠别怕。”
沈韫珠点点头,紧紧抓着裴淮的衣袖,转头暗自估量对方的实力。
这伙刺客来势汹汹,招招狠辣,光看武功路数倒像是江湖人士。
眼见随行的侍卫逐渐落于下风,裴淮安抚好沈韫珠,拔出腰间佩剑翻身下马。
裴淮剑气凌厉,每一招都直取敌人要害。可这群刺客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裴淮因为要分心护着沈韫珠,没法儿近前破阵,只能看着外围的侍卫不断折损。
担心再这样下去,沈韫珠会被合围其中。裴淮当机立断抓来侍卫头领,急声命道:
“护送皇贵妃先走。”
沈韫珠惊诧地t瞪圆了眼,下意识地朝裴淮喊道:
“妾身不走!”
“听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裴淮厉声喝道,扬鞭一甩,马驹立刻驮着沈韫珠冲了出去。
此番本就敌众我寡,裴淮还要分出大半侍卫来护送她。
沈韫珠伏在马背上颠簸,含泪回眸。
望着离她越来越远的裴淮,决心落定只在转瞬之间。
沈韫珠忽而熟练地挺起腰肢,猛地御马回身。
侍卫们措手不及,慌忙打马去追时,却发现根本追不上皇贵妃,皆被她遥遥甩在身后。
听到背后传来纷乱的马蹄声,裴淮警惕地回身望去。却不料就是这一眼,令他自此再难忘怀。
只见容姿绝艳的女子策马狂奔而来,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仿佛心底眼底只容得下他一人。
来到裴淮身侧后,沈韫珠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哪还有半分笨拙。
沈韫珠拾起长剑,手挽剑花,眼前寒光一闪,擡手便取了身前最近刺客的性命。
鲜红血珠溅挂在玉面上,非但难掩女子绝代风华,在这片肃杀战场上反而更添妖冶。纵使裴淮日日对着沈韫珠,也不免被这一幕晃了神。
见裴淮站在一旁不动,沈韫珠无奈唤道:
“皇上,您别愣着了!”
裴淮忙提剑与沈韫珠一同杀入阵中,越打下去却越是心凉。
裴淮意识到这女子方才杀人不是巧合,她会武功,而且绝对不低。这手剑法更是师从大家,都不是简单一句学来防身能解释的。
裴淮按下思绪,专心与沈韫珠并肩作战,联手将刺客逼得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身旁的侍卫欣喜喊道:
“皇上,是聂将军带人来了!”
只见聂钧带着一队人马杀到,与裴淮等人前后夹击,瞬间逆转大局。
很快,聂钧带兵将刺客尽数擒下,跪地抱拳道:
“末将救驾来迟,还望皇上、娘娘恕罪!”
裴淮单手托起聂钧的手臂,嘉奖过后,又吩咐道:
“去套辆马车来,即刻起驾回宫。”
众人各自领命忙碌,此处便忽然静默了下来。
裴淮沉下呼吸,缓缓转身,擡眼望向轻轻发抖的沈韫珠,朝她要一个解释。
见沈韫珠忽然身形一动,裴淮眼疾手快地捞住她,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树后。
到了树后,沈韫珠再次屈膝跪倒。
这次裴淮虽然没拦,却也贴靠着树根撑膝坐下,招手让她近前来。
“说罢。”
裴淮眸中晦暗难明,似乎也有些难以张口。
沈韫珠膝行两步到裴淮身旁,反复喘息了几下,才泪眼盈盈地嗫嚅道:
“妾身是南梁细作。”
猜到沈韫珠身份有异是一回事,真听到她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裴淮眸中骤然凌厉,低斥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韫珠抿了抿唇,苦涩地道:
“皇上应该早就有所察觉了,不是吗?”
裴淮攥紧了拳头,颇有些自欺欺人地说道: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说。”
沈韫珠想过裴淮会怒斥她,甚至不愿再理她,可她却万万没想到裴淮会是此刻的反应。
瞧见裴淮绷紧的下颌,沈韫珠只觉心口闷闷地发疼。
“皇上,妾身不想再骗您了。”
沈韫珠眼眶酸得厉害,轻叹一声:
“妾身……”
裴淮忽然猛捶了下地面,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道:
“噤声。”
沈韫珠此时却偏不听话,生怕再晚便来不及了,连忙拉着裴淮的衣带,颤声问道:
“皇上,您能放妾身走吗?”
虽然知道裴淮攻下南梁后,萧氏父子必定难逃一死。
但如果可以,沈韫珠还是想亲手报完仇再上路。
裴淮闻言赫然擡头,凤眸中迅速漫起疯狂的猩红,以为沈韫珠是要抛夫弃子,当即咬牙斥道:
“你找死。”
裴淮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沈韫珠从地上拉起来,抄过散落的布条便捆住她的腕子,径直扔进聂钧刚派来的马车里。
裴淮翻身上马,勃然大怒道:
“回宫!”
-
御驾一路疾驰到皇宫,姜德兴匆匆带人赶来宫门口接驾,却见裴淮脸色黑沉得厉害。
这怎么出去散心,倒惹了一肚子气回来?
姜德兴从裴淮手里接过马鞭,抻着脖子往马车那边望了望,试探着问道:
“皇贵妃……”
裴淮余怒未消,冷声喝道:
“送她回重华宫!”
姜德兴吓得一抖,连忙命人将沈韫珠扶下来,却见她腕上居然还被布条绑着。
哟,这是怎地了?皇上居然还跟皇贵妃动上手了?
正在姜德兴发愣之际,裴淮突然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走来。动作不甚温柔地将布条解下,随手扔在地上。
而后转身大步离去,半分都没理睬沈韫珠。
姜德兴连忙派人扶皇贵妃回宫,小跑着撵上裴淮,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上,您因着什么同娘娘动这么大气啊?”
裴淮此刻心里都是乱糟糟的,如何能回答得了姜德兴,只狠狠地威胁道:
“差人告诉皇贵妃,教她老老实实地在宫里待着。若再敢写血书过来,她那双爪子就别想要了。”
“欸,是。”
姜德兴缩了缩脖子,连忙应声。
裴淮一撩衣摆,气汹汹地坐在龙椅里暗自平复,不料聂钧也一路跟来了御书房。
“何事?”
裴淮眼皮也没掀地问道。
沈韫珠真是送了他一份大礼,气得他现下根本没心思料理任何政事。
聂钧方才见皇贵妃迎敌时使的那手剑法着实惊艳,裴淮却反倒盛怒难遏。
猜着裴淮许是对此事毫不知情,聂钧便跟过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启禀皇上,末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皇贵妃的剑法有些眼熟,似乎很像一个人……”
裴淮凤眸一眯,猛然擡头问道:
“谁?”
聂钧也不十分确定,但此刻只得将心一横,拱手答道:
“已故南梁名将,镇北王沈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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