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朕每次来伏罗城,都会来城楼上看看落日。”
裴淮牵沈韫珠来到一处城堞前,轻声道:
“朕觉得站在此处最宜赏景。”
沈韫珠瞧着眼前景象,蓦然低笑了一声,语气有些怀念:
“皇上还真是和妾身心有灵犀,妾身从前就很喜欢站在这儿看落日。”
裴淮垂眸看向沈韫珠,有些讶然道:
“珠珠来过伏罗城?”
“妾身之前常来边关探望父王。”
沈韫珠笑得弯起眼,眸中盛着落日金芒,轻声道:
“昨晚咱们下榻的府邸,便是妾身从前住过的。”
不料竟有此等意外之喜,裴淮拥着沈韫珠,好半晌才道:
“朕竟然从没瞧见过你。”
沈韫珠挑起眼尾瞥向裴淮,失笑道:
“那时尚在两军对垒之际,皇上想打哪儿瞧妾身去?”
沈韫珠望着远处群山连绵起伏,近处护城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天边的火烧云。
仿佛忽而想起了什么,沈韫珠伸手指了指护城河外的一片荒原,说道:
“您从前好像是在那儿安营扎寨来着。”
裴淮眯了眯凤眸,笑道:
“珠珠果然一清二楚。”
“只是珠珠怎么也不出城来转转?”
裴淮从背后抱住沈韫珠,禁不住爱怜地轻揉着女子腰肢。
“妾身转什么?”
沈韫珠觉着痒,不禁躲了躲,回身搂着裴淮的脖颈,挑眉道:
“转到阎罗殿去?”
裴淮俯身亲吻沈韫珠的眼尾,柔情不过半刻,又不怀好意地调笑道:
“那怎么会?转到朕眼前,朕只会将你抢回东宫。”
沈韫珠娇嗔地横了裴淮一眼,道:“堂堂天家子弟,您怎么就跟匪寇似的?”
沈韫珠想了下那情形,又不禁笑道:
“得亏没教皇上遇着过妾身,不然当初妾身在储秀宫中就没命了,哪里还有今日?”
裴淮却不甚赞同沈韫珠所言,摩挲着沈韫珠的指尖说道:
“朕不是都说了?朕对珠珠可是一见钟情,怎会舍得痛下杀手?”
“也是,”沈韫珠轻哼一声,“猫抓了耗子,可不得等到戏弄够了再吃?”
裴淮忽然又挑唇,瞧那神情,沈韫珠就知他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只听裴淮悠悠地说道:
“先吃再戏弄倒也不耽搁什么。”
沈韫珠面颊一热,抵着裴淮胸口将他推开,扭身回去看落日西斜,嗔怪道:
“您也就在妾身父王面前装装人样儿,这会子说话又荤素不忌起来。”
裴淮厚着脸皮贴上来,气定神闲地戳穿道:
“谁教珠珠喜欢呢?”
沈韫珠羞恼地跺了跺脚,自然不肯承认裴淮的话,立马不满地反击道:
“您胡诌!”
今日过后许是就要各自忙起来,裴淮咬定沈韫珠再气也不至于把他关在门外,当即有恃无恐地贴在沈韫珠耳畔,絮絮念道:
“朕一跟珠珠说浑话,珠珠就要激动。疼在朕身上,朕能不清楚?”
沈韫珠疑惑地蹙眉,待反应过来裴淮在说床笫之事,连忙擡手捂住耳朵,指缝间隐约可见的耳珠,已然红得快滴血。
“您怎么什么话都拿出来说?”
沈韫珠转身跑下城墙,任裴淮追在后面说什么,沈韫珠都不搭理他。
只想幸亏方才城墙上没人,不然她真恨不得一头撞死了才清净。
裴淮乐不可支地用轻功追上沈韫珠,抱着害羞的美人儿好一番赔礼道歉。
见沈韫珠当真恼了,裴淮又赶忙拿出自己明儿个要去军中之事,来哄骗沈韫珠莫要耽搁大好光景。
沈韫珠耳根子软,心更软。最后还是禁不住这男人的软磨硬泡,教他吃饱喝足一番,又满意地搂着人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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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尚书令按照裴淮临走前的吩咐,将一道压在尚书台许久的圣旨,取出来昭告天下。
这取出来一看可不得了,骇得尚书令是满脑门儿的冷汗。
只见圣旨上将娴皇贵妃册封为皇后,并道明皇贵妃实为南梁郡主沈韫珠。
圣旨一出,顿时在朝廷上掀起轩然大波。
南梁镇北王之女怎会成了苏家的女儿入宫?况且还生下了圣上膝下唯一的皇子。
后来再一见被金吾卫扣下的苏府,有明眼人也隐隐觉过味儿来,莫非苏家是南梁细作?
可皇上又将细作封后做什么?众人满肚子的疑惑想问,可裴淮此时已带着沈韫珠到边关去了,这群朝廷老臣想磕头都没地方磕去。
直到次日边关战事兴起,这位大周新后赫然拿出了一纸《讨萧氏檄》,在其上揭露镇北王之死的真相,怒斥南梁皇室为君不仁,残害忠良,号召贤能之士转投明主。
朝臣们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被区区细作迷惑?
想来圣上是要借这沈郡主之力,先拿下南梁再说,回头利用完自会一脚踹开。
却不料日后才发现,他们既弄错了因果,也摸错了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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