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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将梁帝欲暗害沈家的证据送归, 裴淮还亲自写下一封书信,托沈韫珠转交给镇北王。
待到五日后,裴淮约摸着镇北王应当考虑得差不多了, 终于趁着夜色登门拜访。
听闻下人禀告裴淮前来, 沈韫珠几乎是本能地想起身迎出去,可才迈出一步,却又硬生生停在原地。
这样出去迎裴淮,会不会显得太心急了?好像自己怪不矜持似的。
沈韫珠按捺住满心焦灼,假装漫不经心地走到院中, 坐在秋千架上轻轻摇荡起来。
被风鼓起的裙裾如水波般轻快漾动, 恰如她眼角眉梢掩藏不住的期盼。
不一会儿,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府中亲卫引着裴淮出现在了院门口。
裴淮一袭玄衣,更衬得身姿如山间青松般挺拔。
夜色如墨, 一弯新月如钩,在云层中时隐时现。沈韫珠只觉心跳也随着月影忽快忽慢,几乎要冲破胸膛。
沈韫珠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裴淮, 直到他走到近前,才故作镇定地别过脸去, 唇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郡主好兴致, 夜深了竟还在赏月。”
瞧见沈韫珠,裴淮的声音里顿时染上淡淡笑意。
数日没机会逗这女子,裴淮此刻真是不由心痒起来,于是接着说道:
“见了本宫不问安?”
沈韫珠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忽地站起来, 刚想欠身,却又被裴淮擡手制止。
“不必多礼。”裴淮眼中的笑意更深, “本宫不过随口一说,郡主不必当真。”
沈韫珠这才意识到裴淮又在戏弄自己,不禁有些羞恼,当着外人的面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殿下深夜造访,是来和父王商谈战事的吗?”
沈韫珠忍不住开口询问,语气中带着难以排解的紧张。
裴淮自然明白沈韫珠的心思,只是此时不便多言,便只温言宽慰道:
“郡主且安心等候便是,待本宫与王爷商议妥当,自会来告知郡主。”
沈韫珠虽然心中焦急,却也只得点了点头,催促道:
“既如此,殿下便快些去罢,莫要让父王久等。”
裴淮深深地看了沈韫珠一眼,继续随沈家亲卫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沈韫珠目送裴淮离开,一颗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不由默默跟了过去,久久伫立在书房外。
沈韫珠知道父王并非迂腐之人,不会不明白眼下局势,更不会有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荒唐念头。
可要父王背弃祖宗基业,投靠大周,又谈何容易?
直到皎月爬上树梢,书房里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沈韫珠的心也不禁忽起忽落,时而觉着许是一切顺遂才如此平静,时而又怕里面是谈不拢才招致的一片死寂。
就在沈韫珠快要按捺不住,想要悄悄过去听墙角的时候,书房里忽然传来一道茶盏碎裂之声。
而后,只听父王在里面怒骂道:
“竖子!”
沈韫珠吓得不轻,顿时什么都顾不得地想冲进去,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裴淮从书房里走出来,脸色却仍是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
沈韫珠刚想开口询问,却见裴淮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远些。
沈韫珠心中忐忑,忙乖乖地跟着裴淮走到了一旁。
“是谈得不顺利吗?”沈韫珠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难掩焦急。
裴淮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
“前头倒还好,只是……”
裴淮故意停顿了一下,心里十分受用沈韫珠此刻担忧他的神情,慢悠悠地说道:
“只是一提要娶郡主的事儿,王爷差点要提刀砍本宫。”
听得裴淮此言,沈韫珠顿时耳根发烫,嗔怪道:“你不先谈妥正事,非提这个做什么?”
“娶珠珠之事更为要紧,为何不提?”裴淮理直气壮地说道。
“珠珠,回来。”
身后忽然传来镇北王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沈韫珠心中一凛,却不敢回头去看父王此刻的神情,只得讪讪地朝裴淮递了个歉疚的眼神。
裴淮见状竟还能笑得出来,恭敬朝门口拱手道:
“王爷息怒,是本宫唐突了。”
说罢,裴淮深深地看了沈韫珠一眼,转身离去,身影很快便隐于夜色当中。
沈韫珠磨磨蹭蹭地走到镇北王身边,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绞着帕子不敢说话。
镇北王看着女儿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终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那混账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将你迷得七荤八素。”
沈韫珠闻言,脸颊上顿时染起红晕,却仍是倔强地低声辩解道:
“女儿没有……”
镇北王哪里看不出女儿的心思,只是心中始终难以释怀。
他戎马一生,守护南梁数十载,如今却要将女儿嫁给敌国太子,这让他如何能够放心?
可他也明白,如今的南梁已是穷途末路,而裴淮……
镇北王想起在书房中与裴淮的交谈,那小子的确有勇有谋,气度非凡,但那也不意味着他便值得托付终生。
接下来的半个月,裴淮几乎隔日便要来拜访一次。
起初镇北王每次见到他都气不打一处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镇北王也渐渐平静下来。
这夜,镇北王将沈韫珠叫到书房,与她促膝长谈。
“珠珠,你老实告诉父王,你当真喜欢裴晏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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