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习惯了,是以没像上次那般意外。
他声音微闷沉道:“弄断链子,拔出血骨钉,这一串大动作要的灵力可不少,可从我发觉到血骨钉变化到现在,不过几秒的时间,莫非有人偷偷帮了师姐一把?”他转转眼珠,一猜就准:“那个给你奉茶的侍女?”
梅落时道:“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早晚都是要离开的。”
“……”
此言一出,夙央无声良久。
从那双垂落的眼眸中不难看出深重的失望与伤心。
梅落时沉默半秒,接着说:“如果你真在意我,那就别再伤害无辜之人,你行的恶够多了。”
夙央低下头,又擡起,竭力撑着笑:“要是我拿那侍女作威胁,师姐会留下吗?”
梅落时冷然道:“那只会让我这辈子都看不起你,夙央,我们的关系已经在绝路上,强求又有什么意义?”
又是意义。
夙央想不通为何梅落时总问他要个意义。
他从来都随心所欲,哪里t会思考那种东西。
空气静得几近凝固,显见是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了,梅落时思索着要不要走个流程揍他一顿,但一瞧他这模样,又觉得身心都惫懒得厉害。
算了,就这样吧。
她转过身,拉着乘令的胳膊,低低道:“走。”
乘令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打转几轮,驱使不见酆浮在地面,和梅落时一道踩了上去。
“师姐,等下。”夙央忽然在后面喊道。
可不等梅落时转头,不见酆便疾风似的窜了出去。
——耳边风声猎猎,梅落时终是回眸看了夙央最后一眼。
那真是和天塌了一样的表情。
她心脏抽了下,迅速将头扭了回来。
眼神掠过之处,一个漆黑的庞然大物冻结在侧方。
是她封印的那条黑蛟。
那黑蛟通体覆盖着坚冰和符文,以及层层锁链,看样子是被好生“照顾”过。
梅落时问乘令:“那黑蛟没人管吗?”
乘令瞥一眼,道:“它身上有你的封印,其他人解不开,又觉得魔蛟待在魔域也很合理,就干脆一直放在那。”
梅落时回忆片刻,问:“周万程也没管?”
听她提起这个名字,乘令略一沉吟,道:“周万程已经被器宗收押进地牢了。”
梅落时惊讶地问:“为何?”
“据他所言,那魔蛟是他自己引诱妖物堕魔的,因为他贪名图利,想凭此一战名扬天下。魔域那次,也是他将魔蛟带过去的,想让它吃了夙央立地飞升成龙,这样既能化解他的罪孽,又能解决一个大麻烦。”
“……他在说谎吧?”
梅落时全然不信。
她跟周万程相识百年,尽管算不上多熟的朋友,但对方为人如何起码还是知根知底的。
说周万程贪名图利,那比说器宗所有人都不会打铁还离谱。
乘令给自己喂了几颗疗愈丹,活动活动受伤的筋骨,继续道:“我也不信,可器宗那边告诉我即便用了刑讯手段,周万程也是咬死了这个说法不改,翻来覆去就这点东西,套不出别的话。”
“看来问题是出在那魔蛟上了。”梅落时猜道。
乘令静静觑她,道:“或许吧,不过那魔蛟如今也兴不起风浪,周万程爱替罪就让他替罪,你就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梅落时没应。
她自然清楚乘令这句话的意思。
他是不想再让她接触跟魔域有关的事了吧。
想了想,她委婉道:“我可以不管,但魔蛟祸害了无数弟子,其中也有你座下徒弟,待你伤好之后,多少再关注下。”
乘令接受了:“好,以后若有机会,我再去器宗打探打探。”
又是一阵无话。
出了魔域,北境的雪霎时淹没视野,梅落时颇为怀念地眺望一会,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望梅阁怎么样?”
“没什么变化,就是人心惶惶了点,担心自家阁主落入魔头手里后再也回不来。”
那确实需要担心。
她又问:“对了,这些年为何只有你一人来魔域?别的宗门没派点人过来撑场子?”
“没有。”
乘令道:“八年前参战的只有望梅阁和器宗,结果望梅阁阁主因为封印个魔蛟就昏了,还被堕魔夺走仙躯没能回阁,器宗名声最盛实力最强的大师兄和魔物沆瀣一气,被关进大牢。不管哪个说出去都会丢尽脸面,索性我们两宗就心照不宣地隐瞒了,假装那次是敌我双方势均力敌,保守性撤退。以至于往后我每次来救你,大多时候都得孤身一人来。”
“……你们还真是顾虑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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