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澄低头,“你们也很优秀。”
“不一样。”女生下巴冲旁边关着门的会议室道,“你知道嘛,在天使路演之前,其实段叙他们出了一次很大的问题,整个方案差点被腰斩,是他们几个加班加点昼夜不休挽救回来的,这个方案凝聚了所有人的心血。”
女生道,“我马上就毕业了,毕业以后我妈非让我回南湖考公务员,肯定不能继续在意享工作了,意享是我第一家公司,我特希望它越来越好。”
“其实段叙挺不容易的,创业阶段除了政府补贴,其实收入很少的,他还要给我们这么多人发工资。”
想到他刚才在办公室打的那通电话,似乎也在说资金出现问题。
他……很缺钱?
舒澄问:“据我所知,他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吗?”
“是有钱,但他创业完全没靠家里的。”女生声音压低了,声音里的崇拜并没有因此变少,“这个公司是他白手起家打拼的,我听汤原说,段叙的爸爸并不看好人工智能,好像是说全球这么多家公司,每年只有那么几家能抓到人工智能的风口,其他都成了时代的牺牲品,他觉得段叙的公司也是如此,所以其实不太支持他创业呢。”
“而且这个行业龙头太多了,像我们这种小公司,没准就成了大公司眼里的小虾米,啊呜一口就吞掉了。”
舒澄心虚摸摸鼻尖。
心想她就是过来收购的。
“反正我挺佩服段叙的呢,他自己申请政府补贴,做软件,卖了钱全都投在公司里。”女孩瞟了一眼紧闭的会议室大门,用气声说,“要不是智想过来合作,我听齐琢成说,段叙都打算卖房子了。”
“嘿嘿,不过还好你们来啦。”
女生讨好一笑,舒澄顿时明白她过来搭话的目的。
这家公司的员工心思太纯粹了,完全没被社会的染缸污染过,以为到自己这个‘大客户’面前卖两句惨,就可以助力合作。
殊不知这残酷的商场,最看重的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可舒澄不是老板,她只是一个打工的,听完女生这一席话,她的恻隐之心到底动了。
他居然已经考虑卖房。
邓曲说意享的方案就是烧金窟,一般公司压根承受不起,还没等将方案养起来,就先把自己耗死了,光这一点就已经把意享的合作者范畴缩小了大半。
舒澄的良心在挣扎。
她冲女生笑了笑,转移这个会让自己情绪受到波动的话题,“刚听你说,好像很喜欢在意享上班?”
“当然了。”
女生道,“我之前面试过其他公司的,996、007多的是,有的只交五险,一金都没有,大小休单休,面试的人还跟我说,如果我不是宜大的,连面试资格都不会有,让我心存感恩。”
“我感恩他大爷!我他妈反手给他一个仲裁。”
女生骂完脏话,意识到舒澄还在身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边就很自由,不用打卡,双休,前一天加班了后一天就可以晚来,只要完成工作,时间很随意的,偶尔学校有事请半天假,OA审批自己就能批了。”
这一番话到出乎舒澄意料了,国内职场的风气她有所耳闻,可没想到段叙的公司居然这么体谅‘打工人’ 连打卡都不用。
——等一下。
既然不用打卡,昨天让她别忘记十点到公司又是怎么一回事!
拳头硬了。
段叙从会议室开完会出来,莫名觉得有一道阴嗖嗖的视线停在他后背。
一扭头,看到舒澄露出一双澄澈的杏眸,腮帮子气得略鼓。
段叙:?
…
…
黄丹骨折了。
她在去超市买菜的路上被一辆车撞倒,手臂和大腿都打上了石膏,没有一个月的修养下不了地,舒子彤的婚礼在宜宁,不在崇县,这下她铁定没办法参加舒子彤的婚礼。
就在舒不凡的消息发来不久,黄丹也给舒澄发来了图片。
拍的是她裹着石膏的大腿,露出的脚趾像一截涨红的萝卜,浮肿严重。
除此之外,她还发过来一条语音,舒澄没点也知道里面无非说一些又没钱了、吃不起补品、女儿白生的话。
这种话她听了心烦,干脆不听。
也许是知道她不会听语音,不一会儿黄丹就发了一条文字消息。
一心教子:【胳膊也断了,吃饭都擡不起来。】
舒澄看着想笑,觉得黄丹这人真有意思,以前看自己吃饭稍有一点慢就动辄打骂耐心全无,可现在加上微信一年她也不会回一句,她却依旧这么有耐心,孜孜不倦。
她没回。
在需要母爱的年纪,舒澄只得到了暴力和冷眼,现在轮到她需要女儿,舒澄便将这些原封不动还给她。这二十多年,她保存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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