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舒澄不一样了，哪哪都不一样。更漂亮更洋气，一点也不像以前只会死读书的土丫头，口齿伶俐，怼起人来句句正中要害。
让她又气又说不出话。
观礼厅散场，工作人员打开大门，宾客们从四面八方涌出，前往餐厅。
其中有跟王娟相熟的妇女，看她跟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站着，走过来询问，“娟，咋不进去？”
里面有见过舒澄的，看了她好半天，哎呀一声，“这不是舒杰家的闺女吗，真是好多年没见了。”
大家不知道舒杰的闺女是谁，但却知道舒杰有一个女儿，心狠的不得了，听说连手机号都给家里人拉黑了。
这层身份被捅破，几个人看向舒澄的视线里就有了几分意味深长。
王娟冷哼，“这是咱们今天幸运呢，不然可看不到她，这孩子比总-统还忙，她亲妈想看她一眼都费劲呢。”
说着，她伸手就要来拽舒澄的手臂，“今天你得跟我回崇县，哪有到了家门还不回家的道理？你亲妈断手断脚在床上躺着，你要是稍微有点心就得回去看看。”
王娟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舒澄，她没想到王娟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她用力挣扎，旁边的几个人也七嘴八舌跟着劝，“是得回去看看，那毕竟是你亲妈。”
大有一副要当场绑人的架势。
就在这时，一只分明的手握住王娟作乱的手腕。
那只手施力，筋骨凸显，王娟立刻皱起脸嚷痛放开攥着舒澄的手。
舒澄揉着阵痛的腕骨，看到了帮她的人。
段叙比王娟高了将近两个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他扫了一眼王娟胸前的红色娟花，冷声道：“需要我找警察过来让你家孩子的婚礼更热闹一些吗？”
舒子彤大喜之日，王娟自然不想闹的太难看，她身边那些帮腔的小姐妹一见架势不对，跑的比谁都快。
她不满的嚷嚷，“她是我侄女！亲侄女！你这属于多管闲事！”
餐厅内舒子彤迟迟不见自己母亲的身影，跟舒不凡一起出来寻找。
刚出门口，站在那的三人，里面穿了一身红色鲜亮旗袍的人，不是王娟还能是谁？
二人小跑过去。
舒子彤说了一声‘舒澄姐’，然后把王娟拉到自己身边，悄悄打量一旁有些眼熟的男人，“妈，怎么了？”
王娟扯着舒不凡的胳膊，“不凡，快把你姐带回家。”
舒不凡没动。
他瞥过舒澄和段叙，低声道：“舅妈，先回去吧，马上嫂子要给你们敬酒了。”
没想到舒不凡居然拒绝自己，王娟瞪圆了眼，数落道：“那是你亲姐，她跑了四年了，你妈天天念叨她，你不帮你妈？”
“回去吧。”舒不凡低头说话。
“好啊好啊，你真是没良心，你妈对你多好，从小把你宠到大，现在你居然向着那个孽障不向着自己老妈，舒不凡你读书都读到都狗肚子了？”王娟骂道。
段叙皱眉，“嘴巴放干净点。”
有儿子在身旁撑腰，王娟底气十足，全然没了刚才被抓住胳膊的心虚样，她横眉，“我骂我自己侄子侄女，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岁数也不大，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
“够了！”舒子彤呵了一声，严肃道，“妈，今天我结婚，能不能别闹了？”
“舒澄姐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你不是因为我姥爷从小喝醉了就打你，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吗？咱们过好自己家的日子，别管闲事行不行？宾客们都在里面，闹出什么动静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王娟最疼爱自己这个儿子，反正孽障回国了，还在宜宁，来日方长。
她冲舒子彤笑了笑，“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回去。”
舒子彤冲舒澄递过来一个歉意的眼神，临走前又扫了一眼段叙，总觉得这人在哪见过。
他走后，舒不凡看了一眼段叙，问：“姐，这是你朋友？”
舒澄：“朋友的弟弟。”
闻言，段叙眉梢一挑。
弟弟。
舒不凡觉得这称呼怎么这么耳熟，舒澄口中很少提起什么人，偶尔的几次他全都记得，很容易就想了起来，“他就是那个高考699分的变……呃，学霸？”
舒澄微不可查点头。
心想他记性还怪好的。
舒不凡欲言又止，顾忌着段叙在场，挠了挠耳朵，什么都没说，“我先回去了。”
段叙对刚才的混乱只字未提，转到其他话题，“你去哪？”
大厅还有几位刚才在远处看热闹的身影，舒澄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住什么酒店，打算去叶从容驻唱的酒吧找她聊天。
她报了酒吧的名字。
段叙道：“刚好顺路，送你一程？”
顺风车不坐白不坐。
路上，天空飘起小雪，白色的雪花落在风挡玻璃上，被车内的暖风烘成一滴水珠。
段叙的车很干净，不像舒澄的男性同事，车里乱七八糟扔了很多杂物，车里刚进去也会有异味。他的车很宽敞，车载熏香一点儿也不廉价，淡淡的清香中掺杂着能醒神的薄荷味。
没放音乐，车厢内十分安静。
舒澄先打破沉默，“你今天怎么会来这？”
“跟客户吃饭。”
段叙单手握着方向盘，余光看到女孩生动明艳的表情此刻都隐藏在了睫毛之下，蔫蔫的。
他另起话头，“跟你弟提过我？”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舒澄点点头，“以前用你的事例激励过他来着，不过没什么用。”
“哦，我还有这用处呢。”
车子平稳开进，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段叙开启风挡雨刷，让视线不被侵扰。
“你弟，见过你男朋友吗？”
舒澄差点被暖风呛到，她差点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一个‘男朋友’，怎么段叙记这么清楚。她撒谎，“没，他不在国内。”
“异国恋啊。”
“……”
“不算。”
她不可能一直在宜宁，如果收购无望，后续的工作也不需要她再出面，估计很快就能回美国。
“怎么认识的？”
“……工作。”
“同事？”
“……算是吧。”
空气安静下来，一直到酒吧门口，段叙都再没开口说话。
车稳稳定在路边，叶从容顶着绿色烟熏妆早早等着，看到舒澄下车，兴奋地将她抱住。她看到驾驶位的段叙，眼睛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十分自来熟的趴在车窗边邀请，“弟弟，要不要一起进来喝点？我请你！”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方向盘上凸起的花纹，段叙扯着唇角，“算了吧，让姐姐的男朋友知道，怪不好的。”
说完，他脚踩油门离开。
黑色的轿车在冷风中留下一串没来得及消散的尾气。
叶从容愣住，指着自己，“我没男朋友啊。”
舒澄呃了声，“他说的可能是我。”
叶从容惊讶地搂住舒澄的肩膀，摇摇晃晃追问她什么时候谈的恋爱，自己居然不知道。两个人又笑又闹走进酒吧。
无人关注的轿车，驶向跟来时全然不同的方向。
一点儿也不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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