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澄：“不要戴两条，像手铐。”
段叙没太弄清楚这两者的关联，就听舒澄道：“另一条给你吧。”
“？”他反应了一下，看了一眼白绿相间少女气十足的手串，“给我？戴？”
“嗯。”
舒澄可不想再让他给自己系手串了，这个人无论做什么，她都会觉得好撩，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脸上的温度。
“不要。”
段叙拒绝。
舒澄：“为什么？这个手串很香的，你不喜欢吗？”
段叙：“……”
他该喜欢吗。
一对情侣从他身后路过。
也是刚从小姑娘那里买了冰饮，在讨论茉莉花手串。
女：“好香啊，宝宝你帮我戴一下。”
男：“戴好了，宝宝另一条能给我吗？我想跟你戴情侣款。”
女：“呜呜呜宝宝好可爱，我给宝宝戴！”
舒澄不强人所难，既然段叙说不想戴，那她得考虑一下这么脆弱的手串，放在哪比较好，要不干脆两条都戴了好了，左手右手各一个。
除了跟自己今天穿的卫衣不搭，似乎也没别的什么毛病。
正想着。
一截玉竹般的手腕送到她眼前。
见她愣神，幅度很小的晃了一下。
她擡头。
段叙不自然移开视线，看着不远处的虚空，“不是说另一个给我吗？”
突然想通了？
舒澄展颜，其实一开始说想给他的确带了点自己的恶趣味，想看看他戴茉莉花手串是什么样子。
她怕段叙反悔，很利落地匀出手，将开得正盛的手串系在他没带手表的那只手腕。
男生手腕比女生粗，系好结的绿色纱带剩余的长度偏短，舒澄仍十分执着地打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
就是有点小。
打完，她悄悄看段叙的表情。
幸好，他没说什么。
今晚的气温很适宜，有了点夏季即将到来的意思，风吹在人身上都是温柔的。
步行街入口人不少，走进里面到发现还好，没有那么拥挤。
摊位前三三两两地站着顾客，舒澄边逛边看，发现现在大学城步行街卖的东西种类越来越丰富了。
她指着卖宜大文创冰箱贴的摊位，想起一个趣事。
“我记得大二叶子也在这条街申请了一个摊位，挺偏的，好像都快到尽头了，也是卖宜大文创，她不知道从哪搞了几十个宜大校徽书签，结果摆了不到二十分钟，被管理人员追着赶，她那个包袱底下被钉子划坏，一路跑书签一路掉，等回寝室就没剩下几个了。”
“后来才发现卖她摊位的人是个骗子，气得她那一个月都在跑警察局，说什么也要把骗子抓出来。”
段叙：“那骗子抓到了吗？”
“怎么可能。”舒澄道，“现在宜大官网是不是可以买校徽书签？我记得我上大学那年，这个书签都不对外的。”
“嗯，因为之前在外面炒的太厉害，所以学校干脆放开了。”
舒澄：“宜大真是一如既往开放。”
二人并肩而行。
聊着宜大这几年的变化。
舒澄恍觉，原来真的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她轻喃，“四年，原来这么久了。”
“嗯，是有点久。”段叙道，“不过，只要结果是好的，久一点也没所谓。”
舒澄停下脚步。
去想他话里的深意。
风吹乱头发，她伸手整理，嗅到手腕处浓郁的茉莉花香，却想到了几年前她跑到花店买的那束郁金香。
四年。
太久了。
什么花都枯萎了。
她将挡住视线的发丝别到耳后，一擡眼，看到了步行街的尽头——水波粼粼的伽江。
回宜宁后，她还从没来过伽江。
伽江，倒从没变过。
夜晚降临，水面还是黑漆漆一片，她在的位置并不在世纪广场附近，没有高楼大厦的灯光反射，只有轮渡嗡鸣驶过投下的粼粼灯光。
沿江步行路上的灯光被茂密的树枝遮挡。
冲淡了视线。
舒澄靠在栏杆上，让带着江水腥味的风吹在自己脸上，她低头闻了一下袖子，果然已经被火锅店腌入味了，一股涮牛肉的味道。
她看了看身旁的段叙，仔细观察他衣襟前有没有油点迸溅的痕迹。
很遗憾，没有。
她不死心地继续观察他的袖口，依旧没有收获。
段叙：“怎么感觉，我身上没被迸到油点，你有点失望？”
舒澄：“是有点。”
段叙：“？”
舒澄：“你不懂，吃火锅的乐趣就在于被迸一身油点，然后回家用洗衣液、洗洁精使劲搓，搓到衣服发皱。”
段叙：“油渍可以用含碳酸氢钠成分，酸堿中和会比较容易洗掉。”
舒澄：“……”
你物理好，你了不起。
段叙笑了一声，背靠在栏杆上，风把他柔软的衬衫吹得贴合脊背，像翩动的鱼尾，也像时代广场上扑棱的白鸽羽翼。
舒澄看着段叙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笑。
他从今天从花园小区出来后，心情似乎都不太好，哪怕现在笑着，也能感觉到有心事。
“你心情不好？”她问。
段叙偏头，上挑的眼尾对上舒澄的视线，“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你似乎有心事。”
“没有不开心。”段叙道，“但确实在想一个事。”
舒澄：“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句话问完，舒澄感觉段叙似乎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可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没变，仍是那一副倦散的模样。
似在享受宁静的夜与伽江晚风。
段叙换了个姿势，侧对着舒澄。
也不在乎白衬衫是不是会被栏杆蹭脏，手臂搭在上面，手肘曲着，托腮。
“你想帮我？”
舒澄：“当然，你今天帮我搬家，还请我吃了火锅，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直接说就好了。”
“之前酒会，你戴的那条手链，既然不是所谓男朋友送的，那是在哪里买的？”
段叙的眸光紧紧锁住舒澄。
舒澄被他注视着，脸颊被风刮得有点痒，她用食指轻挠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冲舒澄晃了一下戴着茉莉花手串的腕，“我戴手链，也挺好看的。”
？
舒澄：“你……喜欢我那条手链？”
“嗯，不行吗？”段叙道，“不想告诉我？”
说话时，他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舒澄的脸。
舒澄：“也不是，就是我自己也忘了是什么时候买的了。你今天一下午都在想这个事？”
“嗯。”
段叙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舒澄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一条手链。
“就这个事？那等我回家翻一下购买记录，有可能是在美国买的。”
风卷树尖。
暗色的影子摇摇晃晃，将里面藏着的灯光摇得很碎。
这些被打碎的光有的落在路上，有的落在舒澄腿上，有的停在段叙身上。
远方江面有货轮驶过，破开滔滔的水声。
沉静的夜，他的声音格外干净，“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你说。”
段叙站直，风将他的碎发在额前吹乱，晃荡的阴影将他深邃的视线隐藏得很好。
他低头，对上女孩关心又清澈的双眸。
舒澄还没反应过来。
修长又冰凉的手指便攀上她温热的脸侧，她感觉到段叙渗凉的指尖挨着她的耳廓。
他掌根施力，将自己的脸擡起，呈正对着他的角度。
“我想确认，一件事。”
随着话音降落，震颤翩翩的白色衬衫染着皎月的纯洁靠近。
与纯白一起靠近的，是他温热的气息。
万籁俱寂。
草莓味清甜又微微酸涩，闯入舒澄的唇内。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