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章文从桥上走来，后头跟着裴禄和大理寺其他几个同僚。
凌六郎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孙兰莺则是惊喜不已。
“章大人，裴大人。”
“小娘子换了地方，让我一顿好找啊。”
“还要多谢大人一直照顾生意，今日开张第一日，我请大家吃不收钱的。”
章文哈哈大笑：“好一个豪爽的孙老板。”
裴禄一脸正经，颇为不赞同：“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挣钱，哪有白吃白喝的道理。”
接触过几次，也知道这位裴大人的性情，孙兰莺不与其争辩，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这些人进屋里落座。
小小的蒸饼铺子，坐了几个人后显得格外热闹，孙兰莺忙里往外的上蒸饼，凌六郎则默不作声帮忙上饮子。
章文爽朗一笑：“凌郎君这是妇唱夫随？”
凌六郎默默把肉馅和红豆馅的蒸饼对调，等他吃的时候哎呦一声，“我记得是肉馅啊”
裴禄摇了摇头，大口咬肉馅的蒸饼。
有人气是大好事，附近路过的百姓瞧见这里热闹便会凑过来，一看是卖蒸饼的铺子，买上一两个尝尝。
还不到晌午，便已经将全部的蒸饼卖光了。
凌六郎得去上值，荣香兰陪着她，指点道：“这么大的铺子不能光你自己，忙不过来，再雇个人吧。”
可是孙兰莺哪里舍得花钱啊，咬牙说自己可以。
结果这一天客人就没断过，有以前的老主顾找过来，也有住在附近的百姓过来尝个鲜，到了晚上，孙兰莺扶着腰，坐在那动弹不得。
凌六郎下值之后过来帮忙，一直忙到关门，他把桌椅板凳摆好，擦拭干净后又收拾铺子其他地方，任劳任怨。
“六郎，你也忙了一天，歇歇吧。”
凌六郎把角落里的小柜台擦拭完，放下抹布净手。
“雇个人帮你。”
孙兰莺不说话了，凌六郎猜出来她心疼钱的顾虑，便道：“也不用做一天，就早上那段最忙的时候来帮你，至少能减轻负担，给的钱也不多。”
这倒是个好主意，孙兰莺重新振奋起来，让凌六郎帮忙写张告示贴在自家铺子前。
翌日晌午，就有几个人来问打杂的伙计，孙兰莺也不指望做多少，就是帮忙烧火上蒸饼，孙兰莺自己负责收钱。
“按天结，只做半天，十文钱。”
这个价不高也不低，毕竟只做半天工。但那些人问完嫌少没留下，孙兰莺也不着急，如果实在找不到自己就忙一些呗，还能多挣钱呢。
下午时，有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子过来，指着告示道：“小娘子，还招人吗？”
孙兰莺打量他，估摸着也就十二三岁。“你识字？”
小孩半响之后嗯了一声，他一只手捂着肚子，不叫它乱叫，可店铺里飘荡着麦香和各种肉香，立刻咕噜噜乱叫起来。
小孩先是神色一僵，随后像是懊恼一般皱着眉头。
他这幅神情莫名的让孙兰莺想到凌六郎。
且瞧着孩子虽然衣着寒酸，但收拾的干干净净。谁都有作难的时候，何况他还会读书写字，孙兰莺立刻对小孩高看一眼。
刚过晌午，铺子里没人，孙兰莺便让他进来，她转身去了厨房。过了一会端了蒸屉出来，打开后是冒着热气的蒸饼。
“还站在那做什么，快趁热吃，是肉馅的。”
她不知道小孩喜欢什么口味，随意拿了一蒸屉正好是猪肉馅。
小少年立在门外没有进来的意思，在孙兰莺又一次热情的呼唤后，他才擡脚缓缓的进来，不过没立刻落座，眼睛不受控制的盯着蒸饼，明明已经开始咽口水了，他还故作不想吃的模样。
“我没钱。”
“不收你钱，吃吧。”
少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好像是在确认真假，孙兰莺言笑晏晏。“吃吧。”
说完，她就去柜台后记账，余光瞥见他坐下，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才拿过筷子开始吃起来。
拢账的孙兰莺越看账本越欢喜，完全沉浸其中，等听见声响时，小少年已经把碗筷和蒸屉送进厨房，且他出来时候两只手沾着水珠。
“我把碗筷都洗干净了，多谢小娘子救济之恩。”
“哪有，”孙兰莺还好心给他倒了一盏酸梅饮子，“天气越发热了，喝一杯再走吧。”
小少年却是没接。
“小娘子，我可以留下做工，不要钱，供我吃饭就成。”
孙兰莺为难：“可你还是个孩子啊。”
“那……给我一个蒸饼当酬劳就成。”
看出来这孩子吃不饱饭了，孙兰莺动了恻隐之心，但她还是没留他，只道：“这样，你每天过来，我给你两个蒸饼，不用你干活。”
一般人也就答应了，何况这孩子瞧着落魄。
可万万没想到他朝着孙兰莺行了一礼，竟然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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