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第 96 章
每天晚上凌六郎都会来接孙兰莺, 她便将白日里小少年的事情说了。
凌六郎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如水，一直都知道她是心善的小娘子。
“兴许是一时碰见难事了，”锁好门, 孙兰莺指着门上贴着的告示道，“他还认字呢！”
孙兰莺不认识几个字，在她看来识文断句是顶顶厉害的人。
所以第二日又看见小少年时，她便招手让他过去，想要给他蒸饼吃。
“我不白吃，”他年岁不大性子倒还挺倔, “留下来做工抵。”
他太小了，孙兰莺着实不忍心，但见他又要走, 孙兰莺只得道：“好好, 你先吃饭，等会我告诉你需要做什么。”
“真的？你当真留下我？”
“那还能有假, 对了，你叫什么, 今年多大了？”
少年回答道：“李顺文，十四了。”
“十四啊, 我像你这么大, 已经开始摆摊卖东西了。”孙兰莺笑着推他坐下，给他拿了两样蒸饼。
“现在铺子里卖蒸饼，就用它招待你吧, 对了, 做工半天十文钱, 你可能接受？”
若是觉得少，她再多给一些便是。
“我不要钱, 你供我吃饭就成。”
“那这么行，”孙兰莺去给他倒了一杯茶饮子放在桌子上，嘱咐他慢点吃，“不管谁来都要给钱的。”
少年长的瘦弱也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减轻孙兰莺的负担，忙里忙外眼睛里有活，自打进铺子后一刻都没歇息过。
眼看着日落西山，蒸饼也卖的差不多了，孙兰莺坐在那拢账。记账的本事还是荣香兰教给她的，确实省心，能清楚每日的盈余，到月底再算利润。
擡头看见李顺文还在擦桌子，甚至蹲在那在擦桌子腿，干干净净像是新的一样。
“李顺文，来，给你结算工钱。”
李顺文放下抹布走了过来，孙兰莺握着一把钱手心朝下，当他把手递过来的时候，她便轻轻松手。
哗啦啦——李顺文两只手捧着，此刻眼睛里冒着亮光。
“行了，接下来没什么人，你快回去休息，忙了大半天了。”
原本就是半天的工，但李顺文说什么也不走，孙兰莺没办法就将人留着了。
“钱不对。”李顺文挨个数，最后查出五个放在桌面上，“多了五个。”
“你今日多干了一个多时辰呢。”
李顺文摇头：“说是多少就是多少。”
然后不等孙兰莺反应就快步离开，隐入暗色里了。
晚上，孙兰莺将这件事告诉凌六郎。
“我觉得这孩子心性不错，就是不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为何不念书了。”
俩人并肩而行，天色已经黑的不见五指，凌六郎左手提着一个灯笼，右手牵着孙兰莺的手。
她诉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她每天都会将这一天发生的趣事讲给他听，甚至连门口长了几朵野花都要和他分享，李顺文来做工这件事便是今日最大的趣事。
“踏实肯干就好。”
凌六郎了解她的善心，猜想她不会让那少年做太多的活，只是想给他一条生路罢了。
“正好白日里铺子有人能陪着你。”
“放心，铺子安全的很，旁边就是打铁铺，那个孙铁匠一身腱子肉，他都是打着赤膊砸铁，寻常人等哪里敢靠近啊。”
凌六郎眉毛微挑，片刻后眼眸垂下，默默听她说话。
翌日天不亮，孙兰莺和凌六郎去了铺子，灶膛里放着木柴，孙兰莺忙着和面，凌六郎则是去院子里劈柴去了。
和好面的孙兰莺看了眼灶膛，得加柴。
走出厨房来到院子，随后杏眸圆瞪。
晨曦微亮，暖黄色的光亮洒在男人身上，他打着赤膊，肩宽窄腰，修长劲瘦的手臂举起，身上的肌肉便显露出来。
与打铁匠相比，他的身体明显更漂亮，不过分夸张，却极具力量感。
她比谁都知道他有多大力气。
“六郎。”孙兰莺红着脸凑了过来，他身上有薄汗，味道却不难闻，递给他一条毛巾叫他擦汗，孙兰莺又拿起一旁的衣物。
“早晚还凉，穿上吧。”
凌六郎颔首，穿衣服的时候余光瞥见她一直盯着他看，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李顺文来的很早，正好凌六郎去上值，烧火的事情便交给他。
前面来客人，李顺文还能帮忙招待，但他从来不收钱，每次客人给钱他都会喊孙兰莺过来。
等客人少的时候，孙兰莺便让他吃点蒸饼当朝食。李顺文忙活擦拭桌子，孙兰莺则是在柜台写账目，俩人都忙碌的很。
“明天就是清明，不少老主顾定了蒸饼祭祖用，小郎，我给你做一些带回去？”
李顺文比孙兰莺小五岁，他说叫他小郎便好。孙兰莺从来不问他家里的事情，但想着清明都要祭拜先祖，多蒸两屉就有了。
李顺文擡头，好半响才嚅动嘴唇。“谢谢小娘子。”
“不用谢。”孙兰莺笑着应声，转身去厨房忙碌了。
铺子生意越发红火，都说她做的蒸饼好吃，每日要蒸三回才够卖，虽然辛苦一些，但挣钱让她高兴。
下午就没那么忙碌了，孙兰莺让李顺文吃完饭就回去吧。他点头，又把桌椅擦拭一遍，临走前来到柜台附近，压低了声音道：“小娘子你先别擡头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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