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这天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前,老白都没出现过。
外面天光渐暗,一道橙红的暮光从前窗照进来,恰好落在挂着的圆钟上,模糊了时间。
教室里被摧残了一天,早已蔫了一片,也不等什么成绩了,只等着放学干饭。
南肆手伸到窗外,手肘被撞的地方碰到还是会疼,便只是虚搭着,风从他的指缝穿过,卷起微微的凉意。
目光在天上奇形怪状的云上停了会,南肆眨眨眼,将视线收了回来,转而看向一旁。
温倦迟这会没在看书,他似乎是看累了,一手指尖捏着根笔,一手支着头,在闭目养神。桌上的书还是翻开的,目测已经看了将近一半,如果不压着,书就会自己“砰”的合上。
南肆看了会,风不时吹起书页的一角,发出很轻地“哗哗”声,他在那声响中,思绪渐渐飘忽起来,觉得温倦迟现在的样子和“冷”这个字完全搭不上边,很安静,如果非要形容,更像是山涧深处的溪流,是温的,同时悄无声息。
撇过阖着的眼尾时,他又莫名觉出些疲倦和伤感来,仿佛这人不是在养神,而是陷入了什么逃不脱的境地。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可能是天暗了。
可能是温倦迟太神秘。
可能是自己闲得没事爱瞎想。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南哥。”有人小声喊。
南肆从无端的思绪中回过神:“嗯?”
林丘从墙那个方向扭头,一脸殷勤。
“说事。”
林丘本来还想铺垫一下,听到这句话屁颠就说了,但声音还是弱的:“我想要......作业,噢还有唐明夜。”
斜边唐明夜听到自己被卖了,也不慌,侧头也是殷勤一笑,然后张嘴想说什么。
南肆一看,现在是下课,那么唐明夜开口,声音一定不会小。
“闭嘴。”他做了个口型,食指虚搭在唇边。
唐明夜不明所以,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老白来了”,他也不管了,立刻闻风望过去。
南肆嘴角一抽,余光里温倦迟抚着额头的手揉了揉太阳xue,过了会向后靠在椅背上。
“睡着了?”南肆歪过去问。
“没有。”温倦迟说,他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南肆有事没事找句话。
很奇怪。这还没几天。
“哦哦。”南肆歪回去,看着前面正往讲台走的老白,他说了句废话,“上课了。”
老白放下书,感受到底下炙热的目光,他心里了然,但就是不提,扶了扶眼镜说:“同学们,考试也考完了,该把放假丢的心收一收了啊。”
这时学委突然起身:“老师成绩条什么时候发啊?”
学委是个大高个,一看就特别威猛那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体育委员。
这一底下就耐不住了,那个神秘的“第一”重出江湖,毕竟他们把平常班里前几都问了个遍,温文尔雅的班长被他们烦得有了想骂人的冲动,都表示肯定不是自己。
哦,没问南肆。
没人敢问。
其实南肆的性格很好,在班里被称为一霸也不是因为脾气不好或者爱闹事什么的,而是他不仅学习甩班里大部分人一大截,还自由,旷课老白拿他没办法,晚自习都不用来。
随意潇洒学霸。
每个人在学生时代或多或少都幻想过成为这样的人。但因为是幻想,所以见到了真实版本,到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心思。
班上的人和南肆相处起来都很融洽。但坏就坏在,太融洽了。那种融洽里带着礼貌的疏离。
而南肆一般不会参与这种类似八卦的话题讨论。
所以不敢问。
老白在台上纵观全局,自是听到了那个“第一”,知道自己这群学生在想什么,但这事他有自己的考量,便只是笑笑说:“成绩条晚上放学前会发,大家不要急,毕竟那成绩看了也只是糟蹋心情,你们说是不是。”
底下声音顿时小了些,都自动对号入座了,不敢“高声喧哗”。
但一个班总有人是个勇士。
“老师,第一是谁啊?!”有人喊,声音听着大但是闷,更像是猫在哪喊的。
老白寻了下源头,但他眼睛不怎么好,昨晚又熬了夜,这会看就是乌泱泱一片头,便只好作罢“放过”这个坏他事的学生。虽然他差不多已经知道是谁了。
既然有人提了,他再回避也不好,直接说:“第一呢,肯定不是刚刚那位同学。但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吧。”
老白端起副表演腔调来,这也是他的课有意思的一个点,时不时赶个网络潮流,说是拉进与学生的距离,减少年龄带来的隔阂。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