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确实不会伤害普通观众，普通观众会不会伤害主播和新城高中的鬼魂就说不定了。
新城高中如果只是个虚拟副本的话，多一点观众也没什么，但是它不是，甚至直播间里的鬼魂还在现实里活着。
秦萌萌现在想想，觉得好像就连切片推广都不算是个好主意了……但是秦川已经做了切片，这个时候再打退堂鼓也不是很合适。
“那就不附链接了。”秦川很随意地说：“就放一些有吸引力的切片在那些流量很大的视频平台上 ，然后有人问起你在哪里直播的时候——”
“不用告诉他们。”秦萌萌说：“知道app的人自然知道，不知道的就不知道。”
这相当于是大海捞针，在现实里捞手机里有app的人。
这也相当于把秦萌萌和app分割开来，只推广秦萌萌个人，不推广app。
“新app推广人头费一般都要二十几块呢。”秦川咕哝着说：“反正这app也不额外给钱，那我就把后面的二维码删掉发出去了。”
“等下，先给我看看再说。”秦萌萌很好奇秦川的水平。
秦川靠做小游戏赚钱是家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但秦萌萌一点儿都不知道他究竟做的是什么游戏，她只知道秦川应该确实是在做游戏，没有炒比特币或者掺合别的什么灰色的有风险的东西。
秦川本质是个很稳的人，他从小到大很少去做冒险的事情，甚至他从来不会下水玩，因为害怕溺水。毕业之后没有工作而是选择全职做游戏，可能就是他人生中最冒险的事情。
秦川点开一个视频，都是很短的视频，不超过十五秒，契合当代互联网短平快的节奏。
台本很简单。
黑底白字，简单直接的六个字。
主播到来之前。
切入一副肮脏昏暗并且布满鲜血的深夜卫生间的画面，配合阴森恐怖的bg。
是小鬼的卫生间。
黑屏之后又是六个大字：主播到来之后。
是崭新温馨的小开间，bg是喜气洋洋的“今天是个好日子”。
秦萌萌大为震撼。
之后秦川又依次点开剩余几个视频给她看，都是同样的格式，但是素材从垃圾池到操场，再到女生宿舍的读书角。
秦萌萌伸手拍了拍秦川的肩膀。
“做的真不错，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秦萌萌想了想又说，“你这剪辑视频的本事是从哪里学的啊？我感觉就凭这一手你去找个剪辑师的活儿，也得能拿个月薪一万。”
幸好是亲弟，秦萌萌可以白嫖。
秦川笑了笑，说：“网上学的，独立游戏制作人就是程序、美工、编剧、宣传、策划之类的，什么都得会点儿。”
秦萌萌哑口无言。
“网上什么都有。”秦川说：“互联网是人类有文明以来，最伟大的发明没有之一，我在网上学习也在网上赚钱，赚的比在一线城市打工还多但是不用背负一线城市的生活成本，而是在十八线城市花。”
“所以我之前一直都想劝你和我一起来做互联网。”
秦萌萌的心情，是今天之内第二次的五味杂陈。
有时候接受亲近的人牛逼比接受他们拉胯还难，毕竟嫉妒是人的天性，而争强好胜则更是所有活人根深蒂固的本能。
秦萌萌躺倒在秦川的床上，悠悠地说：“互联网很好，确实比土木工程赚钱多，也更容易，但是，我不是为了赚钱而去学土木的。”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秦萌萌很长时间。
好在她早已经走过那一步，在很久之后的今天，她已经不再为此而困扰了。
“我选择土木是因为我喜欢。”她坦坦荡荡地说：“很久之前，我选择这个专业的时候，心里是想既要又要的，我既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要赚到钱发大财提升阶层带全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当时这个行业还是烈火烹油，看不出来死相。
不，或许很多人已经知道土木要死了，但秦萌萌当时十分自大，完全没有想过去提前做些调查，所以秦萌萌没看出来。
“我以为，我可以名利与梦想兼得。”
事实证明并不能。
她并不是那种天纵英才。
这世上有的是人可以两全其美，但不是秦萌萌，她的天资或许在新城算得上出色，但一旦走上更大的舞台……这世上最残酷的一句话就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在许许多多美好的东西当中，做出选择放弃绝大部分，是很困难的事情。
尤其是对于一个极度自我到自高自傲以为自己可以凭借本事全都要的人。
但秦萌萌最终还是做出了痛苦的选择。
“如果这世上我只能选择一样东西，”她说：“我只会选择建筑。”
这是从一开始她就做出的选择。
尽管当初做出选择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背后的潜台词。
从此之后，安全的工作环境，文明的同事和上下级，舒适的生活和购物环境，甚至是干净的马桶和单人间都离她远去——没关系，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笑死，想当初，她还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个穿着西装在光鲜亮丽的cbd里和各种社会名流觥筹交错的设计师，或者是手握数千兵马人脉很广被称作秦半城因为半座城市都是她自己盖起来的土豪之类的。
人生啊……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很牛逼。
老了依然觉得自己很牛逼，只是怀才不遇。
但偏偏秦萌萌又聪明到没办法自欺欺人。
她知道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到最后，只能抓住梦想不放。
如果连梦想都没有了，那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就算赚不到钱，就算没有朋友，就算社会地位不高，就算很辛苦，最起码当看到空无一物的地方建成高楼大厦，看见荒野变成文明，看到老旧的变得崭新，脏乱的变得干净，那一瞬间的快乐，是真实的。
她靠那样的瞬间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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