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混杂
张大人暴毙后,副手暂领其职。郑捕头全城搜捕嫌犯,封锁事发大街,目击证人一律收押盘问。连青楼中的老鸨姑娘们也无一幸免,人去楼空,翻了个底朝天。
张大人尸骨未寒,朝廷震怒,下令彻查。
落水河渠捞了十几遍。陈年尸骨捞出几具,新的没有,平添几桩命案官司。城内人人自危,生怕引火烧身。张榜悬赏的金额翻上了五千两。郑捕头日夜不休,誓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她一定还在城内。”陈四荣言之凿凿。
“若无帮手,她逃不出去。”
“她不死,城中永无宁日,一定要抓住她。”
张大人死后,陈四荣忧心忡忡,夜不能寐。总觉得哪里会飞出来一把刀切断自己的脖子。他有大祸临头之感,命人日夜守住自己的住处。可衙门人手有限,大多都被派出去搜查凶手。陈四荣只好围着郑捕头天天打转,说一些废话。
郑捕头已经对此人感觉到厌烦。
说抓人,可问他凶手会在哪,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人,”陈四荣放低了姿态,“我有一个猜测。”
“说。”郑捕头没什么耐心。死了顶头上司,若不能尽快抓出真凶。到时候朝廷钦点的新官走马上任,他身为守卫,也难逃下狱问责的下场。更何况张大人待他格外器重,有知遇之恩。于公于私,他都必须尽快抓到姜雨。
“那女土匪与孟二少爷有染,或许会藏在孟家。”陈四荣道。
“若搜了,人不在呢?”
“那定然是孟家把人送出去了。”
“来人。”郑捕头立即带人出去。连日不眠不休,一群官兵,跟地狱罗刹似的。人见人躲着走。陈四荣硬着头皮跟在他们后头,被挡下来。如今张大人死了,也没人对他客客气气的。郑捕头撂下一句话,道:“你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陈四荣恭恭敬敬陪笑道:“是。”
待郑捕头走后,他沉下脸,骂了句“什么东西”。
张大人是他的靠山,所有承诺,包括当县令,都是张大人许诺的。人一死,全部变成了狗屁。那些狗杂种根本不拿他一个叛变的土匪当盘菜。尤其是郑捕头,当初看他就没个好脸色。陈四荣一个人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心情沉重,坐立难安。
土匪虽然制造了许多混乱,但这条街以及城内大部分都在官府的掌控范围内。出事的这条街与河道都被封锁起来。百姓限制出入。任姜雨有飞天遁地之能,也逃不掉。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她被淹死,冻死,或者畏罪自杀。这样官府得到的只有一具尸体。没有办法向朝廷交差。到时候,陈四荣首当其冲,就要领略到什么叫比死还可怕了。
他想出去打听消息,被门口的守卫挡了回来。
郑捕头派人守着他。要是姜雨没抓到,他恐怕要成了背锅的。
陈四荣心道不好。
“我就是出去撒泡尿。”
“说了不准。”守卫铁面无私,亮出了兵刃。
“好好好,我不出去。”陈四荣只能退避三舍。
他听到门外铁链上锁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旋即大怒,“这群狗娘养的。”
郑捕头带人赶到孟家。没什么动静。敲了门,半天才有一个扫地的老仆开门。说是老爷重病,大少爷和二少爷全回老家去了。府内只有十来个人守着。大少爷吩咐他们关门闭户,其他事不必理会。郑捕头带人强行闯入,搜了两遍,并未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姜雨不在孟家。
怎么会这么巧?
张大人出事,孟老爷就病了。他把这些人全部带走,下狱,分开盘问,发现上月三十孟老爷忽然重病,当晚孟家得到消息,两个少爷赶回去见了父亲。也就是说,人是初一走的。而张大人是初八出事的。
孟家的少爷们早就出城离开。这一点,从邻居口中也得到证实。所以,他们并没有窝藏凶手的时机。人不在场,操控奴仆是容易露馅的。
在盘问过程中,孟家的仆人们也表现得十分茫然。
郑捕头再一次失去了线索。
“头儿,问得差不多了,要放了他们吗?”
“先关着。”郑捕头道。
“可是牢里已经关不下去,十几个人一间,天天吵呢。”
他们抓了太多人,一拨又一拨盘问,得到一堆鱼龙混杂的消息,收获甚微。这种做法不合规矩,损伤民心。外头也有人在闹。再这样下去,恐怕要镇不住了。郑捕头一心破案,却也不得不面对来自外界的压力。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