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沈言一回到家就老实吃饭喝药,一晚上咕嘟咕嘟灌了好多水,总算没有烧起来。
“小言,”芳姨敲敲门,听见应声以后推门进来,沈言今天早早上了床,她不放心地进来看看,“怎么样?”
今天一进门,沈言就老实交代,鼻音明显,精神也不太好,一看就是生病了,根本瞒不过去。芳姨很紧张,怕他半夜烧起来,晚上看着沈言吃完饭又喝了药,早早把他赶回房间。他高一时有次因为准备竞赛太投入,不小心着凉了,断断续续低烧了好几天,他又不愿意去医院,芳姨拧不过,只得让他在家养着,结果后来去医院一查,已经转成肺炎了。他没能参加决赛,芳姨也因此自责了好长时间,一直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他。
“没事了,”沈言安慰道,像小孩一样抓着芳姨的手往自己的额头上贴,“您看,不烧吧。”
“是不热,”芳姨由着他的力道,触到沈言白净光滑的额头,是正常的温热,其实他半小时以前才刚刚测完体温,的确没发烧。又把手伸进被子摸摸他的腿脚,天气已经挺热了,手里的温度也算正常,这才稍稍放心。见沈言还在吸鼻子,她抽了张纸巾递过来,“小言,明天别去上学了吧,我帮你和董老师请个假。”
“不用,”沈言摇头,瓮声瓮气地说,“我没什么,就是有点感冒,明天还考试呢。”
“你成绩那么好,少考一次没关系,”芳姨苦口婆心,“董老师肯定能理解,把身体养好才最重要。”
沈言擦了擦鼻涕,还是继续坚持,“我真的没事,明天考完就周末了,周末我就在家好好待着。况且我都考了一天了,明天不考多可惜。”
见芳姨还想劝他,沈言握着芳姨的手,“姨,你就让我去吧,我是想去上学,又不是出去玩,我保证,我一不舒服立马就给李叔打电话回家,好不好?”
“这,好吧,”芳姨勉强点头,也是看沈言温度正常,看起来也没有很难受的样子才答应了。用保温杯装了温水放在床头,叮嘱沈言晚上不舒服叫她,这才关上灯走了。
睡觉时间比平时要早,沈言困意还没来,在床上躺尸半天都没睡着。他强迫自己睡觉,希望明天睁开眼睛感冒就好了。
手机轻微地震了一下,沈言没睡着,睁开眼睛拿过来看了看,是贺苳的信息。
“你好点了吗?”
贺苳的关心每次都让沈言觉得很温暖,他懒得起来,就躺在被窝里回,“我没事了,一点感冒,明天就好啦。”
“明天不舒服就别来学校了,”贺苳回,“试卷我给你送去。”
其实今天数学考试有一道大题都没怎么做,沈言已经知道自己这次单单数学这一科就已经丢了不少分,别说第一了,数学单科他能排进前十都很困难,但他想着之后的竞赛,虽然月考不计入总分,入场券只涉及两次大考,但中间的月考他也不能太差劲,他想和贺苳一起去省会参加决赛,每次考试都不能放松。
“我明天肯定没事了,别担心。”沈言打字。躺着的姿势举着手机,沈言觉得手有点酸,想调整一下姿势。他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撑着床面,上半身往一边转,几下就换了姿势。瘫痪好几年,加上不间断地复健和练习,这样简单的翻身他很容易就能完成。
为了省事,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关上屏幕,等调整完姿势,他把手机举到眼前,发现屏幕上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发了一个“ua”的动画。
沈言一瞬间瞪大眼睛,肯定是刚才翻身的时候手指误触的!他想起来,这个表情包是有一次林淼帮吴骏业遮住了他没写完作业的事情,吴骏业发到他们三人群里的,当时他觉得好玩就顺手收藏了。刚刚翻身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按开了收藏表情,就这么寸地发了出去。
看着屏幕上不停靠近小猪人头,在它的脸距离屏幕越来越近时嘟着嘴发射出的一串爱心,沈言第一次体会到了头脑停转的感觉。他一下子想坐起来跟贺苳解释,奈何腰腹无力,没能起来。
放下手机,沈言两手撑着床面让自己坐起来,刚靠稳就赶紧拿起手机,贺苳还没回。沈言看着屏幕里不断移动的gif,一只手捂着眼睛,感觉到脸上的温度都比平时高了。
深呼吸几下,他尽力安慰自己,要不要撤回?眼看两分钟了,要么和贺苳解释一下自己按错了?对对,就这样,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小猪像个永动机一样一会靠近一会远离,沈言两手拿着手机,先打了几个“哈哈哈”,自己都觉得干巴,正在打着“我刚刚翻身不小心碰到屏幕按错了”,手机一个震动,吓得沈言差点直接按了发送。
贺苳的消息,他回了一个“摸头”的表情,屏幕里两个小人一高一矮,高一点的小人笑眯眯地拍拍矮个小人的脑袋,矮一点的小人一脸委屈,嘴角往下撇着,被高个小人拍得头一晃一晃的。
沈言愣愣地看着屏幕,亲亲的小猪还在不遗余力地靠近远离,发射爱心。。
这个“摸头”是在安慰生病的自己,也正好化解了他不小心发错表情的尴尬。
沈言嘴角上扬,感觉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了。贺苳真的好温柔啊。
第二天早上,芳姨不放心地又试了一次体温,还是正常的。
虽然如此,但和沈言预想的不同,他的感冒并没有因为睡觉变轻,反而又越演越烈的趋势,早上起来头疼得比昨天更厉害,鼻音也很重,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因为流鼻涕,他昨晚睡得并不沉,因此知道芳姨在夜里来过好几次,时不时摸摸他,喊他喝过两次水,还在他不太清醒的时候扶着他移上轮椅去卫生间。沈言很配合,不过今天早上起来感冒也没有好转。
“小言,先把药吃了。”在劝说沈言多次无果后,芳姨只得由着他让他去学校完成月考。她把上午的药放在餐桌上,其中有一个冲剂她正要去拿杯子倒热水,沈言叫住了她,“芳姨,”他喝完粥,拿纸巾擦擦嘴,自然道,“我吃不下了,等会我先把药片吃了,冲剂我带去学校喝。”
“那也行,你别忘了吃,早上一定要吃一次,晚上回来再吃一次,感冒才能压下去,”芳姨把他的保温杯灌满水,还不忘再一次嘱咐道,“小言,不舒服一定要回家来,别在学校硬撑着,知道吗?”
“知道啦,”沈言点头,见芳姨还想唠叨,赶紧制止她,反复保证了好几遍,芳姨才不放心地放他出门。
沈言进教室的时候,贺苳已经到了,正在排桌子。教室里昨天晚自习时老秦来讲题,大家把桌子并到一起方便看黑板,后来应该是匆忙摆回了考试的位置,过道并不宽,沈言的轮椅过不去。
沈言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对贺苳笑了笑,“谢谢。”
“你怎么样了?”排完最后一张桌子,贺苳走到第一排的位置上,看了看沈言,“好点了么?”
“嗯嗯,”沈言用力点点头,晃头的时候脑袋里的一块像是有锤子在敲,他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又立马恢复,笑着说,“我好啦。”
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阴影,以及开口比昨天还要重的鼻音,贺苳一下就发现不对,皱眉道,“好像比昨天厉害了,发烧了吗?”
“没有,”沈言先回答后面的问题,摇摇头,老实道,“是有点,不过没事,没发烧就行。”
“吃药了吗?”
“吃了,”沈言说这话时有点心虚,不自觉地捏了一下手指,他早上是故意不吃冲剂的,喝完了准犯困,上午考理综,困了会影响考试的。
至于他的感冒,反正马上就周末了,到时候慢慢养就是。
贺苳眼睛往下垂,瞟到他的小动作,没有再接着问,只是说,“杯子带了吗?”
沈言还没来得及把保温杯拿出来,闻言赶紧翻翻书包,拿出保温杯晃了晃,知道贺苳是要给他接水,笑着说,“我接满了带来的。”
理综有整整三个小时,期间沈言举手上了一次厕所,他从昨晚到现在喝了很多水,也到了平时上厕所的时间,怕出状况。题倒是不难,时间把握也还可以,但他怕感冒犯困影响考试,在厕所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月考并不严格,沈言自己去上了厕所,他回来的时候从前门进来,经过贺苳身边的时候,见他因为擦鼻涕有点红的眼睛和脸上的水,贺苳放下笔,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往后一递。
监考老师看见了贺苳的举动,考试期间禁止转头,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见贺苳只是把纸巾递给后桌就转回去了,也就没说什么。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