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行玉本不愿搭理这些不辨是非之人,但他记着沈长谙的话,无论是何处境,都要效忠这位江少宫主。
“玉罗城主四处抓捕仙门弟子,凌虐残杀,抽取灵髓,若不是少宫主,包括我在内的百余名仙门弟子都无法活着走出玉罗城。是少宫主使用损寿之法引起妖兽作乱,我们才有机会逃出去,但她却放弃了自己出逃的机会。”
“去岁玉罗城之变,也是少宫主手刃玉罗城主,才还凛州一片安宁。”
“这样的人,怎会是你们口中那般。”
花行玉说的确实都是真的,但不乏将她的意图往好处想。
其实……她只是单纯想报仇而已。
可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如此。
翟见月当了城主,安分了许多,也不作乱,凛州也恢复了往日安宁。
怎么就不算她做的好事呢。
凛州花氏是唯一承认这位少宫主的,毕竟是凛州的第一仙门,这地位摆在那里,其余人也不好多说。
再者,花继珩和花行玉的话听着不像假的,这样看来,她确实不算坏。
至少做过好事。
花继珩和花行玉这一站队,旁人更不敢说什么了,只能沉默不语。
“晚辈在此恭贺仙师迎回少宫主,也祝少宫主不受前尘所扰,早日飞升上仙。”花继珩又是拱手行礼,长长一拜,说罢拉着花行玉退了回去。
不得不说,花继珩是个有脑子的。
这话让江别鹤高兴了不少,尽管他表现不出来自己的情绪,但江泠能感受到,爹爹是开心的。
江别鹤撤回目光,望向江泠,伸手探向发间,取下了发冠间簪着的玉碎云尺,慢慢簪入她的白发中。
玉碎云尺轻柔至极,顺着长发悬于腰间,看着并不突兀,倒是好看极了。
“这是师父送我的出师礼,现在,归你了。”
他看着与自己有七八分像的姑娘,柔声细语。
玉碎云尺是仙器,也是上清天宫掌权人身份的象征,江别鹤今日把玉碎云尺给了她,无异于昭告众人,她就是上清天宫的继承人。
随后他指尖一挑,白光自她袖中而出,化为一柄长剑浮于她身边。
闻洬是他亲手所铸,他铸剑时便在其中留了自己的灵力,只为在她危险时保她一命。
只是他没想到,这缕灵力居然这么早就用掉了。
好在他在铸闻洬时往上滴了自己的一滴血,真仙之血中蕴含的灵力不弱,此剑一出,便会有他的真灵庇护。
他一扫,闻洬起,稳稳落在她面前,直到她伸手,才落在了她的掌心。
指尖划过剑锋,鲜红的血衬得手更加白,他就着指尖的血,朝她眉心一划。
“这是……”她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乖乖看江别鹤动作。
“你先前灵魄不稳,这是帮你稳固灵魄的法子。”
那滴鲜血落在她眉心时却没留下半分血色,直直沁入了她的皮肉。
这感受,仿佛将她四散的灵力全部归于一处,又纳入灵海,整个人无比精神。
其实这典礼很短暂,只是为了让仙祖知晓她的存在,又让世人放过她。
仅此而已。
这些仙门中人服气的不多,一如她当年来到浮渊,也只有岑酌真心待她,后面的路,她不能只靠江别鹤。
“泠泠,我只能保你,但能否让世人承认你,要看你自己。”江别鹤看着乌泱泱的人群,轻叹着说。
“我知道,爹爹做得已经够多了。”
……
世人是想见见江少宫主,但这位少宫主并不让他们信服,奈何江仙师极力保她,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只得纷纷散去。
江别鹤和江别泧依旧站在玉鼎前,估摸着是在思念仙祖,江泠看着散去的人群,又看向二人的背影,一步一步走下了玉阶。
她不去看四周,只默默走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只觉得自己该这样走走,心里也会舒服些。
方才听了那么多恶意的言语,也不免回想起了那段黑暗的过往,自己满手血腥,虽说是为了谋生自保,但她也成了旁人口中的魔头,心狠手辣的作恶者。
其实她不想让爹爹失望,但这些都是她做过的事。她忘不了苍生给予她的苦痛,忘不了仙门围剿逼她跳下无妄峡,也忘不了长梦台上的那些脸。
她做不到爱苍生。
她现在想好好爱自己,爱亲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长命百岁,修道成仙。
对于其他的,她只能保证自己不会主动作恶,但若有人欺辱,她定是要反击的。
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白玉阶上,忽地听闻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姑娘。”
她一怔,不敢回头,好似还没有习惯这个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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