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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1 / 2)

第 30 章

谢玄奚说有事并非是托辞。

他在等两个人上门。

城南别庄里关着三十五个人, 后来他领兵出城捉拿叛贼,神机营的将士只擡回去三十三具尸体。

被漏下的两个人,是他分别送给迟雁声与祝东风的礼物。

这两位,前者是当朝次辅, 出身寒门, 如今是清流一派的中流砥柱;后者官拜吏部尚书, 是世家朝臣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他的老师宿千山,与这两位俱是交情不浅。

只可惜后来他的老师被牵扯进贪污军饷的重案里, 连同他在内,全家上下三十口人无一幸免,皆被处斩。

迟雁声与祝东风却从始至终不曾露面。

而他这次回定京,一是要收拢人心,稳握大权,二是要查清当年老师枉死的真相。这两件事,都绕不开迟雁声与祝东风。

他需要一个机会试探清楚, 这两个人对他的态度。

那两名逃脱的叛贼, 就是这个机会。

“那两个人, 确定已经落进了迟雁声与祝东风的手里?”

苍叙点头:“公子放心吧,我们的人在暗处看着,不会有差池的。”

迟雁声的夫人善名在外,每月月底会在春荫河一带开棚施粥, 那两条漏网之鱼身上背着叛贼的名头, 即便侥幸逃脱, 也不敢贸然现身, 想要活下去, 只能改头换面,扮成逃难上京的流民去粥棚混口饭吃。

然而迟雁声在朝中树敌众多, 又怎么能放心自己的夫人只带几个杂役仆妇出门。粥棚附近四处都有他的暗哨,两名叛贼一出现便被暗哨注意到——他们身上俱受了重伤,举止走动与常人并不相同。

只可惜不止暗哨有心,那两名叛贼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对方一动,他们就分散开去,最后只一人被带回了迟府。

而另一人则是慌不择路撞上了祝东风下朝回家的马车,被他的贴身侍卫看出端倪,提回了祝家。

为免公子忧心,苍叙又道:“从头到尾,我们的人没有露过脸,更没有泄露过自己的身份,他们既不知自己是被什么人关在了别庄里,也不知道迟夫人施粥的事是我们故意透露出去。从他们出现到被抓,我们在其中的手笔都隐在幕后,不会有人查到我们身上,公子大可放心。”

谢玄奚淡淡“嗯”了一声。

他自然知道其中不会出差错。

只是他从离开雍州时,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如今就要验收成果,即便是他这小半生运筹算计从无败绩,到了这时,心中也难免生出波澜。

他低下头,注视着白瓷盏中缓慢升起的那一缕碧色茶烟。

不多时,外头传来下人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注视。

迟雁声来了。

这是谢玄奚第一次见到迟雁声。

他穿着一袭群青色长袍,衣裳被洗得褪了色,显出陈旧而和缓的意味来,像雍州城里深秋时节苍凉的山水,与萧然的风日。

他面容瘦削,脸色暗黄,这暗黄并不是染病之人脸上那种没了精神的羸弱虚亏,而是一种近似于土地的,沉默而结实的质感。他并不年轻,但是一双眼却灿若明星,黝黑的瞳孔中闪烁着盈亮的光泽。

谢玄奚朝他微微一拱手:“迟大人远道而来,晚辈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迟雁声笑着将他扶起:“何须如此客气,算起来,我与你老师曾是好友,你在我这儿,与自家子侄是一样的。今日来得突然,你不要见怪就好。”

“晚辈惶恐。”谢玄奚垂下眼,语气也低落下去。

迟雁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叹了口气:“若是你老师还在,今日就该是我们三人同坐一席,把酒言欢了。当初事出突然,即便我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但也来不及为他奔走……你是他的学生,对我心有怨怼,我不怪你。”

谢玄奚仍是低头:“晚辈不敢。”

他在心中猜度起迟雁声说这番话的用意。

下一瞬,却又听他话锋一转,问道:“今日是琼阳郡主生辰,崔家宾客如云,怎么你却没去?”

谢玄奚淡笑一声,四两拨千斤地答他:“既是宾客如云,想来有我没我也无区别。”

迟雁声终于偏过头去看他。

宦海浮沉近四十年,他一路走来,见过不少人。

有人少居高位,春风得意不知收敛,风光过后便跌入深渊,再也爬不起来;有人辛苦藏拙,自小习得韬光养晦,一朝际会得遇风云,自此锋芒毕露;也有人表里如一的浅薄粗鄙,分明是盘中鱼肉,还以为能作砧上刀俎。

然而谢玄奚,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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