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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1 / 2)

第二十一章

又一月后, 县城东郊晒谷场。

这里本是仓曹的地盘,负责粮食的晾晒、储藏与转运。如果没有紧急情况,那么一年中最忙碌的时节就该是八月算民, 老百姓缴纳赋税那几天。

其余时间这偌大的仓库是耗子比人多。无论是真耗子, 还是披着人皮的耗子。

但如今八月算民都已经快过去十天了,但此地依旧人声鼎沸, 热闹得好像过年。

至于原因嘛, 就是秦游在这摆了一出大戏。

字面意义上的大戏。

秦游把自己手下八百人,日常绕着城墙拉练了一圈稳定民心之后, 带到这块被空置的场地, 给他们看刚刚才排练好的《征战为谁》。

《征战为谁》是秦游脑门一拍写出的一出戏,戏的故事内容其实并不复杂, 讲的是某年某月某国的一个轻侠,为了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毅然决然抛下家中的老母妻儿,从军入伍征战。

结果没等他跟着军队前往边境平叛, 县内就闹起了贼匪, 因为贼人是本地人,有人里应外合之故,不到一天县城就失守了。

他没奈何,只能跟着上官奔逃,亡命价的奔逃。路上遇到逃难的乡人, 告诉他说他的妻因为貌美被贼匪霸占,老母为护着他妻, 被一刀杀死, 儿子女儿也因为受到巨大的惊吓,而变成了哑巴。

他本欲携了刀离队出逃, 好连夜回乡剁翻了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贼匪,却被同伍的兵卒劝住,说他仅凭一人之力,必定不能成事,只是去徒送性命,还是等着与朝廷天兵混合,一同去平叛讨逆。

好消息,朝廷派出来的讨逆大军等到了,也的确成功收复了失地。

坏消息,他的妻子和孩子,都要被安上了从贼的罪名,要被出斩。

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天兵到这就是为了捞钱,只要能凑够钱,什么罪名都好说。

为国征战,几历生死,性命几乎都要搭上,却还要花钱才能保住妻儿的性命?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在有同伍的兄弟支持,凑上了一笔钱,上官在知道他的悲惨遭遇后也特地给打了招呼,替他把赎金往下压了压,结果等到的却是三具尸体……

于是曾经一腔热血想报效国家的男儿彻底变了,他纠集了十余个同样不忿天兵的乡人,趁夜攻袭了大营。

一切都很顺利,天还没亮,属于他的旗帜就插到了城头上。

但就在那天中午,他见到了一个与他妻子长得很像的女人,但打听之后发现,那已经是一个有夫之妇……

这出戏的故事内容在秦游这个经受过海量网文冲击的人看来,属实是平平无奇了,甚至能被称得上一句充文字库的垃圾。但在这个识字都能被尊称一句读书人的时代,简直是被惊为天人。

至少在秦游把故事梗概抛出去,由着手底下百花戏班那些姑娘去填充具体的戏词时,燕芸看他的眼神那是相当炽烈。

燕芸很喜欢这个故事,所以这台戏是她全程监制的,秦游听到现在感觉完全是越级表现。

汉中泰半之地,连同成固在内,都受蜀地影响颇深。然则而今在这戏曲唱腔方面,却偏向于关中的秦腔。

而且兴许有成固是博望侯张骞故乡的原因在内,本地戏曲还善用胡笳、琵琶与羌笛等外来乐器。

秦游若不仔细听,都怀疑自己仍在前世,处在某个秦地的婚宴上,听着人吼秦腔呢。

只是如今这气氛稍稍有点不对。

按说这听戏最高的形容该是如痴如醉,至不济得保持安静,不要搅了他人的兴趣。

而且秦腔本就以语调高亢激昂,风格朴实硬朗著称。

但是这唱着唱着,台上的唱腔逐渐压不住台下的骚动了。

“呛啷啷。”不知是谁第一个按捺不住拔出了刀,然后就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拔刀声连绵不绝。

秦游坐在最前排,听着背后的各种响动,看着有些晃眼的细碎光斑,笑着叹了一口气。

前人故事,果非虚妄。

各种文艺形式的确能教育人,包括但不限于戏剧,歌曲,电影,书籍。

观众在入戏共情之后也真的有可能会做出把演员当成真实存在过的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又不知是谁第一个起了头,举刀高呼。

至于他们口中要杀的人,无外乎是欺压“主角”的一众恶人。

毕竟这个主角的身份太有代入感了,上演的也的确是他们极有可能遇到的事情。

于是这个呼声从一个人,到十几个人,再到几百号人一齐高呼,几要将天给掀翻,地给捅漏。

台上的演员也抵不住台下如此汹涌澎湃的恶意,渐渐停了表演,眨巴着眼睛看着秦游,希望他这个带头大哥能够拿个主意。

没错,县尉的确是事先就再三提醒过,演出的时候台下可能会有骚动,让她们提前做好准备。

她们在排练的时候也对会引起骚动这件事有预感。

可任她们把脑袋想破了都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啊!瞧这阵势,是真能冲上台把他们给砍了。

常言道法不责众,到时候说不得她们就白死了,抚恤还得送回到那个吸血的家中。

她们也不过是一群平均年龄只有十五六的小姑娘,在秦游前世,还是一群天真的,只会眨巴着眼睛读书的小姑娘。

哪里见过这场面,强忍着没有直接哭出声来就是对坚强两个字最好的诠释。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声浪越来越强,渐成排山倒海,势不可挡之势。

秦游这个时候就很庆幸,他依照前世故事所得到的教训,很有先见之明的把所有将士携带的弓弩提前给收了,导致他们现在也只能挥着刀子干喊。

要不然真哪个脑子不好的受情绪裹挟给台上来那么一箭,事情可就大条了。

不过秦游明显是多虑了,以他而今军纪之严明,士卒对他的敬服程度,他不让人动,就真还没人敢动,不然往台上投把刀也不费什么力气。

秦游正待起身,身后却传来细微的扯动,回头一看,是前几天才行商回来,如今还没有正经安排,权且在他身边当个参谋使的韩征。

韩征向来话少,此时却按着刀,先秦游一步说道:“兄长,白子德似有不安。”

白子德就是白谦,玉华山寇匪的头。

在秦游率军攻打玉华山时,薛臯带队从山后攀援而上,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因此被活捉。

被抓了之后还很不服气,尤其是当听说活捉了他的那个面白俊美的小将是个女子的时候,羞愤之下几次欲夺刀自尽。

最后还是薛臯被高贲调侃得急了眼,亲自下场把人给挑翻了,这老小子才算消停。不过嘴还是挺硬,言明了即便是投降,那也是降薛臯而非秦游。

好在秦游也是个胸襟大的人,并不太在意白谦到底是向谁投降。否则换成某些“心胸开阔”的官僚,白谦的坟头草早就三丈高了,连带着薛臯也要受猜忌。

不过白谦此人还真有些敢输敢认的血性在,被薛臯打服之后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为秦游招降旧部的事业中去,现如今在场的八百人中,倒有快小二百号人是他的旧部。

也就是薛臯言明了第三队以小规模作战为主,不大肆补充兵员,尤其是素质不够的兵员。所以白谦只精挑细选了三十来个过硬的精兵并入了第三队,其余降者都打散了分入各部。

此时台上的戏正演到贼匪扣城,对戏剧男主的家人进行百般凌虐。

白谦是个聪明人,由此联想到自己身上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丁逢作为以备咨询的参谋,此时也在秦游身边,将韩征的话尽数收入了耳中。因此看向秦游的眼光也多了探究,他是在怀疑秦游要趁此机会,消除军中的降兵。

但理智又拒绝他做出这个判断,毕竟如果不愿意接收俘虏,那早在玉华山上就可以尽数举起手中的刀,何苦辛辛苦苦收编,竭尽全力的整训呢,

更何况此时降兵手中也有着刀呢,真打起来,必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局。

能把韩征都逼得开了口,秦游知道自己不能再看着了,豁然站起身。

也正是随着他这一站起,场中口号声顿止。

无论是心中怀揣着何种心思,都在此时达成了一致。

秦游最开始并没有往后看,而是缓缓走上了足有一人高的戏台,直接席地而坐,静静望着面前这一堆已经处在临界点的柴薪们,身后是惴惴不安的百花戏班的少女们。

过了好半晌,万众瞩目的秦游终于说话了,语调不高,却携带着令人心折的亲和,在每一个人耳畔响起。

这是秦游稍微用系统做了一下弊,画五个积分兑换了一个名为“领袖气场”的时效性道具,范围正正好能覆盖整块晒谷场,把所有的兵士包裹在其中。

“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军中只有各自职事不同,没有谁一定比谁高贵。要学着去尊重每一人,咱们在战场上搏杀固然很辛苦,可没有炊事员们提供饭食给你们,你们个个都得软了脚,被人一刀就给搠翻了。

“同理,这些个百花戏班的小姑娘们排戏还有各种准备也是很辛苦的。怎么顶着太阳免费给你们唱,让你们得点乐呵,你们还一个个的较劲。照这么看,以后咱军中是不是要停了这每月两次的看戏?”

秦游虽然脸上带着笑,话也是带着笑音,但任谁都能听出,他是认真的在考虑要这么做,不是开玩笑的。

士卒们肉眼可见的慌了。军营中的生活本就枯燥无聊,更何况秦游治军还是一等一的严厉,规定无故不得出营不说,即便实在有急事要出营,也要同伍作保,什长批准再上报,绝无可能再想从前的县兵一样,肆无忌惮地去女闾中找乐子。

闲下来的时间尽用来识字读书,顶多每周凑在一起玩两次蹴鞠,可那输了可是要包下接下来三天公差的。

偏偏他们好不容易捞到机会回家看看,家中亲人一听到在军中还能读书识字,会比他们还要急切地让他们回营。

能学到一点文化比啥都强。

所以相较之下,每月两次的看戏娱乐是那么的温柔可亲,

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就有青葱似的姑娘表演给他们。

当然,说什么也不用做还是有夸大的成分在,毕竟为了能让自己的队占到前排的位置,每月的训练必须得努力。还有征战必须得勇敢,努力捞到百花戏班姑娘们前来采风,让他们也变成戏中人,将名字传扬到后世的机会。

结果这就要被取消了?

哪怕是薛臯这个还入不得军营,只能在东乡守家的人都觉得牙根发痛。

太狠了,实在是罚得太狠了。

她这个没编制守家的都觉得浑身刺挠,遑论冯旗这些入了编制的。

冯恒头一个嚷道:“兄长!”

话刚出口就感觉到不对劲,赶紧换了称谓,继续说道:“县尉,是我等鄙陋,犯下大错。还望县尉看在我等尚是初次,就饶了我等吧!”

有冯恒带头,瞬间齐刷刷拜下去一片。

秦游也不让他们起身,只是长话短说,把盲人摸象的故事讲了一遍,最后一锤子定音:“无论有什么想法,也要等着人家把戏唱完了再嚷。还有,把人和戏分清楚了,不准因为戏的缘故随意动刀兵,要不外人怎么看咱们?我也同你们说好,我这军中是不收糊涂蛋的。

“把你们的刀都收起来,横放在膝上,谁敢对同袍动刀,那我就对谁不客气了。”

秦游把所有人给训了一通,于是戏照演,人照唱。

只是这越往下唱,牙疼的就是丁逢这个世家子弟了。

戏剧所表达的思想文化是政治意图外显,就像在唱失空斩的时候,一般都要死一两个心腹重臣助助兴一样。

丁逢是世家子弟体系中非常出挑的存在,非常清楚自己的屁股该放在哪,所以才会挂印辞官,来追随秦游这个潜力巨大的主公。

秦游作为主公,是不会主动说出自己意图的,因此丁逢一直也以为他和秦游是走在同一条路上的。

这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收拢士族,仁义治军的架势,分明是想重演六家分晋的故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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