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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2 / 2)

以秦游的成色,天下大乱那日,最次最次也得是个汉中王。

可怎么现在他越看这出戏,就越觉得秦游手上的刀子是冲着世家去的,还是直接攮腰子那种。

戏中天兵缘何肆无忌惮,对皇帝都爱答不理的?还不是因为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他尚且强盛,就需要手底下的世家表达臣服,等同的,他也需要酬功。

天兵欺压百姓,既是人性中恶的释放,更是自污求保的手段。

戏中远在都城的天子知道千里之外的治境发生了这种惨不忍睹,耳不忍闻的恶事吗?丁逢猜是知道的,但天子富有四海,并不在乎一两个人的惨剧。

或者说为了让更多的世家大族站到他这面来,他必须得不知道这件事。

自己大意了啊……

丁逢脸上的苦笑没有逃过就在他身侧的秦游。

对丁逢,秦游的确是有点愧疚的,所以他低声对着丁逢说道:“毕聚若是无意,可早日归家。”

丁逢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游,随即很是气愤地振了振袖子:“君以为逢是何人!士不投二主,事若不成,无非仿效介子推而已。”

介子推曾随着晋文公重耳流亡外国,传闻他曾割下腿上的肉给肚饿的重耳冲击,是春秋时代的三大忠臣之一。

秦游连忙作揖赔罪:“是游无礼,冒犯君了。”

丁逢现在哪里敢受他这一礼,连忙把人给扶了起来,借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以君声名,恐怕此戏不出一月就会传遍郡中,还望君早做准备。”

秦游无所谓的笑笑。

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

他既然敢把这出戏搬出来,就有搬出来的底气。

“毕聚你遍观诸郡,可有如我兵强者?”

丁逢很诚实地摇摇头。

乱世中,有兵就是草头王。如今虽还不到乱世,但也已经有了乱世症候,秦游手底下除了几乎与他私兵无异的八百县兵,还有东乡的薛臯一部,也能算上半个草头王了。

加上他先前除了联姻一事,对各世家是十分配合,到现在兵强马壮,县城防务一事也十分自然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反旗只是一个技术调整性问题。

而且有外来流寇随时可能南下攻击成固的威胁,倒不如说是城中的世家大族们要仰仗秦游来保障自己的利益。

所以这出戏他们就算看到了,看明白了,也不敢喝秦游炸刺。

只不过回答了这个问题的丁逢更着急了。瞧那跳脚的模样,像是只顾忌着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动手,否则就要让秦游知道什么叫礼仪之邦,梆!梆!!梆!!!

秦游可太了解丁逢的意思了,继续笑:“孟子有言,为政不难,不罪巨室。依丁君之见,这天下巨室为何?”

这下丁逢被问得卡壳了。

孟子的本意他是很清楚的,所谓巨室,就是那些掌握着土地与徒附,与朝廷既对抗又合作的世家大族。

可一切的根本还得是百姓。

没有百姓的世家,也只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试问这天下,还有比百姓更大的巨室吗?

想通这一点的丁逢突然为自己方才生出的那点隐秘后悔而感到万分羞愧

他投秦游并没有错。如果有错,那也是没能和阿虎一样,在一认识秦游的时候就毅然决然从投麾下。

秦游所谋之事,无论成败,都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姓,而他作为附骥尾之人,也会有相关记述。

区别无非是秦游如果成功,关于他的记述能更多一些。

至于对世家动刀子这件事,动了也就动了吧,反正世家是杀不完的,左不过是今后规模会更小一些,不能再这么肆无忌惮。

反正这不过是将一切回到先贤所说的三代治世。

丁逢一切思想终了之时,台上的戏也演完了。

台上的演员又一次陷入了不知所措中,往常他们演完,不说震天价的叫好声,但掌声和欢呼声总是少不了的。

独独这一次,是鸦雀无声。

这么说好像有些绝对,因为还有人在无声流泪。

冯旗是最细心的,发现了手下士卒的不对劲,打眼一看,是个玉华山上降兵。因为最近补充的人手太多,他还真没办法立刻叫出对方的名字来。

不过稍加回忆,就想起了此人的经历,原本是留坝普通的山民,只是一直被诸股势力裹挟,不得已从贼。

到他手下,已经是换到了第三任上官。

平日里浑浑噩噩的,无论是训练还是军中各种活动,都不甚积极,问原因就是当兵吃粮。

谁给他粮吃,他就给谁干活。

至于卖命,那是万万不能的。

冯旗虽然极为鄙夷其人为人,但此时看着他无声啜泣,哭得眼泪鼻涕都混到了一块,心里还怪不落忍的。

到底是他的兵啊。

于是站起身,对着秦游的方向问答:“县尉,我心中有疑问不解,不知县尉可否能为我释疑!”

秦游见是冯旗头一个发问,心中暗喜,他正等着人问呢。

“你说。”

“阿荣(戏剧中男主的名字)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男儿丈夫立军功以求封侯不当是分所应当吗!”

秦游笑,他此时就在庆幸,庆幸佛教那坑爹的玩意现在还没传入华夏。否则再过三百年,这些士卒就会自己给自己洗脑这是因果轮回,自己是前世作孽才会今世还债。

到时候他还得费劲巴拉的宣传无神论。

所以他很直接地回答道:“不,他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是……”

秦游本来想说的是他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但话都到嘴边了,强烈的羞耻心又让他把话给憋回去了。

不行,太中二了。

于是他有些别扭地把话给抛了回去:“子德,这个问题你是知道的,你来说说。”

白谦被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他看了这出戏在之后心里的确是有万千思绪,可那些都是杂乱无章的,怎么还说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的答案呢?

但很可惜,降将一向是没有人权可言的。于是他只能顶着众多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目光,尴尬地站起身向秦游拱拱手:“下吏实不知县尉所说的答案在哪。”

秦游笑眯眯地说道:“没关系,你就说说你一个堂堂的良家子,是怎么从贼顽抗的吧。你只需要说,至于答案嘛,咱们慢慢来讨论。”

对于这个,白谦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现在是被薛臯折服,今后一套铁了心跟随秦游的。降将同样需要自己的人际关系与认同感,而诉说悲惨的过往无疑是个非常好的方式。

相比起刚刚戏台上演的那个故事,白谦的故事无疑要老套很多。他本是留坝县一个良家子,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还算富足。

只是因父丧,变卖了田产发丧,又被乡中大户诬告,夺去了养家糊口的良田,至此只能以轻侠为业,饥一顿饱一顿的过着,妻子和老母业饿死在了荒年之中。

等着留坝被蜀地来的强龙攻破,他觉得报仇时机已到,就找了几个相熟的乡人,趁乱杀了那个大户,在乡中拉起了一支队伍。

就是势不如人,被赶了出来,只能蹿入山中,准备取成固位基业,然后就碰到了秦游,打出了终结。

“我平生三恨,一恨那乡中大户巧取豪夺。二恨上天不公,降下天灾,夺我妻儿性命。三恨蜀地生乱,流民毁我乡梓!”

虽然有演的成分,但到最后一句总结的时候,白谦已经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他话音刚落,队伍中就有十几个人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用浓厚的蜀地口音破口大骂:“你这降虏,说甚屁话!你当我们愿意当流民?这他娘的谁有地不会好好的种!”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子们总比你好,即便是要饿死了,也没主动从贼啊!”

两下里言语一撞,就激出了真火,眼看就要动刀。

几个队长同时出面把人给喝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都说了不准动刀,给我下了,是不是想违抗军令啊!”

还是秦游笑呵呵出面制止:“道理总是越辩越明的嘛,这人总有个沟沟坎坎,气不过的时候。你,就你,你刚才说的最大声,也上来说说,你一个蜀地人,是怎么来到我军中的。”

那人敢抢先发难,自然有几分胆气,当即三两步跃上台去,正要说话,秦游又道:“只是你们说便说,但我要与你等约三事,第一不许动刀,第二若有人反驳你的言辞,也不许着恼,第三,即便台下有人要反驳,也得排队一个一个来,不要中途打断。”

士卒们慨然应诺。

然而秦游还是太低估了诉苦大会这一法宝,这一说,就说了五天四夜,从最开始的集体讨论,最后不得不变为分什讨论,最后再总结交流经验。

到最后连王朗这个已经被架空的县令都被惊动了,带着自己的亲近吏员来看了一遭,还送了几顶帐篷。

最令秦游意外的还是韩征,这个从来对什么事都冷冷清清,跟随他更像是因为兄弟姐妹都在这的少年,头一次向他要差事了。

“什么,文封你想试着当政委?”

正处在发育期的少年身高蹿了好长一截,已经不比秦游矮多少,但脸上仍旧少许青涩残留,笑起来还能挤出一个小酒窝。

他罕见的将自己的观点表明:“嗯,兄长不是说此职位空缺,十分艰难,不比三哥和小四带兵简单吗,我想试一试。商事和搜集良种诸般事宜,有许君一人足矣。

“恰好商队中也有几个从育才营出来,却不愿行商贾之事的孩子被我带了回来,正愁没有安置的地方。他们识文断字,正好可以试一试这件事。”

秦游听他把后续人选都安排好了,心知此职位他是志在必得。

也不阻他,只是好奇问道:“文封你为何要讨这个差事?你可知道,这差事做起来,可是费力不讨好啊。”

韩征低头,故作羞涩的笑笑,没有说话。

他总不能说观察数以百计的士卒的内心,比他蹲在羌人的帐篷中听八卦有意思得多吧。

反正兄长只要答允了就好,他要是真说出了实情,恐怕要被兄长和阿姐吊起来一起锤。

就在秦游给韩征的征辟文书发出去不久后,自南郑也来了一封给秦游的征辟文书。

是征辟他为郡兵曹椽的。

原因是樊进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在秋收后对汉中剩余的郡县发动了进攻。

首当其冲的就是本郡郡治,南郑。

在这封征辟文书被送出之时,作为南郑一大藩屏的沮县已经被攻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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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来学梁朝赤星军者不知凡几,还个个都会复现士卒诉苦大会,但之所以未能有一支军队复现如赤星军那般的奇迹,是因为没能将政委这一制度也复刻下来,只学其皮,而失其筋骨。

有一些军队能在成立初期还能保持高昂的士气,但随着战争的节节胜利,各色人员的不断汇入,优良作风就被逐渐稀释,最终只能沦为泯然众人矣的封建军队。

所以秦游能在公元一世纪就能弄出赤星军,还能一以贯之克制住身为帝王的至高权威,允许政委同他分权,属实是人间奇迹。

虽然还是建立了一家一姓的封建王朝,但那也是时代生产力的必然,不影响秦游的伟大。——孙有冕·《论赤星军的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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