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也很优秀,只是稍逊于妹妹罢了。
李安衾看着李玱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微臣愿意请命吴中,保我大晋子民幸命于天灾。”
再低下头,她的唇角边挂着若有若无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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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李安衾私下跟着李玱去了上书房。
甫一进门,李玱立刻转过身问道,脸上带着浑然天成的假笑:
“桑桑此次赴吴中赈灾可需要什么人手?”
李安衾听罢,有条不紊地答道:“工部与户部各领一人,监察御史一人,赈灾的粮食三十万石,随行车马与护卫三百人。”
李玱坐到了御案边,取下笔架上的一支玉龙笔,同时摊开案上朝廷官员的花名册。
“皇妹直说想要哪几人随行?皇兄勾了便是。”
李安衾略加思索后,坦荡荡回答:
“工部司主事沈瑰,度支司郎中陆询舟,监察御史范殊臣。”
当李玱勾到陆询舟的名字时,手腕一顿,复又擡头打量起面前人。
“皇妹万不可误了正事。”他故作怜惜地摇摇头,顺手勾完了陆询舟的名字,“孤听闻皇妹私下脱了这身紫蟒袍,举止倒不似人前那般矜持。”
李安衾冷笑一声。
“总好过皇兄背着皇嫂娈童。”
“啧啧啧。”
李玱放下笔,笑着为她鼓鼓掌。
“你我都绝非善类,可最后不都要在父皇母后面前摆出礼义廉耻的模样吗?呵,一个人前清风霁月,一个表面清冷如谪仙,到头来——”
李玱叹了一口气,目露哀色。
“一个只能在凌虐幼童时才能获得释放压力的快感,一个在床上被臣下欺辱时叫得比谁都孟浪。”
屋外是盛夏特有的不绝于耳的蝉鸣,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
两人都陷入了死寂。
透过李玱身后的窗户,李安衾只能看见远处即将汹涌而来的乌云,而她的目光仿佛能透过滚滚云层看见万丈之上——即将撕裂人间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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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书肆外行人与身边的同伴嚷嚷着。
敞开的木窗外涌进一股强风,柜台前挂起的一串别致的风铃随风至锵然,清脆的声响颇为悦耳。
这家掌柜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老妇人,面容和蔼,笑若佛慈。她关上敞开的木窗,然后坐回原位,望着面前正在认真翻书的清丽佳人,笑盈盈道:
“小娘子好眼光,这本算是店里为数不多的传奇了。”
陆询舟翻到封面看了一眼题名:
简斋拾遗。
她忆起去年重返相国寺,自己曾趁着李安衾进入佛堂上香时偷偷去找过智弘和尚,想再问一问那贺郎君的事,却不料当她走到菜园时见到的却是位面生的小和尚。
请问小师父,上一任守菜园子的智弘和尚去哪了?
阿弥陀佛,女施主您所说的智弘和尚早在去年冬天就已经圆寂了。
怅然若失啊,陆询舟缓过神,指尖轻轻抚过封面上那几个遒劲的黑字。
“敢问夫人的肆中可还有什么记载早年旧事的传奇。”
老妇思量了片刻,然后转身进到杂物间中,小门虚掩,其中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
屋外暴雨如注,昏天暗地。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们纷纷四散避雨,奔跑时靴子溅起的水珠中的倒影在一瞬间颠倒了整个世界,而后这些水珠复又撞碎在石板路上。
“找到了!”杂物间内传来老妇欣喜的声音。
她走出杂物间,将那本日志郑重其事地交给陆询舟。
“不敢骗娘子,这本实为日志,而非传奇,但却大有传奇之精彩,不失一读。何况这本日志的主人正是——”
老妇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靠近,然后压低了声音道:
“明章太女李君琅。”
[一]这一段出自《历史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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