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南延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血腥味呛得他喉咙发疼。
他整了整衣襟，朝着豫安侯所在的宅院走去。
豫安侯正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手里摩挲着一串菩提子，见君南延进来，缓缓转过身。
他看着君南延脸上尚未褪去的疲惫与迷茫，沉声道：“南延，最近亲历这般厮杀，心里堵得慌吧。”
君南延沉默着低下头，靴底的血渍在青石板上留下淡淡的印记。
豫安侯轻叹了口气，将菩提子串缠回腕间：“我年轻时也遇见过这般场面，看着好好的城镇变成炼狱，夜里总能听见哭喊声。
那时我也想，这仗要是能停，哪怕卸甲归田也甘愿。”
豫安侯抬头望向院外残破的屋檐，语气添了几分沉重。
“可后来才明白，有些乱局就像田里的杂草，不连根拔了，只会越长越疯。
你看这平城百姓，现在遭的是一时的罪，可若让这乱世拖下去，他们子子孙孙都得在泥里打滚。”
君南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豫安侯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刚刚见这生灵涂炭，心里肯定彷徨。
可你想想，如今这朝局，就像漏了底的船，光堵窟窿没用。”
豫安侯说着，指尖叩了叩身旁的石桌。
“得换条新船，才能载着百姓往安稳地方去。
你有这份能耐，也有这份担当，就该往前冲。
等将来局势定了，你好好领着大家种庄稼、修水利，让日子能过出甜味来，才算没辜负现在这些牺牲。”
豫安侯的话像一捧炭火，在他心头烧得滚烫。
是啊，若此刻退缩，眼前的平城只会是千万城镇的缩影，太平，永远只能是泡影。
“谢岳丈，我懂了。”
君南延的声音虽仍带着沙哑，却多了一份咬碎牙关的坚定。
他对着豫安侯深深一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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