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观战的人越聚越多。
凌楚楚在后面看得一头雾水,但她发现随着棋局的进行,那个臭脾气老头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一连下了三盘,一胜一负一和。
周福生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从棋路聊到布局,甚至还点评了赵海川几步棋的得失。
整个下午,赵海川绝口不提工作,不提清河镇,就只聊象棋。
眼看太阳偏西,周福生看了一眼天色,起身准备离开。
“今天下得痛快。”
“能陪您下棋,是我的荣幸。”
赵海川也站起来,像是无意间叹了口气。
“唉,说起来这次来省城,主要还是去
他的话头转得自然,没有丝毫刻意。
周福生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赵海川拿出手机,没有继续说,而是翻开相册,递了过去。
“老先生您看。”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特写。
一双手,正拿着一把篾刀,在剖一根青翠的竹子。
周福生的目光凝固了。
赵海川划动屏幕,下一张,是一个破败的农家小院,院子里堆满了竹料,几个老人正坐在小马扎上,低头编着竹器,动作迟缓而熟练。
再下一张,是几个脸上脏兮兮的农村孩子,正睁着一双双好奇又茫然的大眼睛,看着镜头。
他们的身后,是土坯房。
照片里没有一张是摆拍的,全是赵海川在石桥村走访时,随手抓拍的。
周福生沉默了。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拿着大茶缸子的手,青筋微微凸起。
他一辈子都在跟竹子打交道,研究竹编。
照片里老篾匠的手,他们用的工具,院子里的竹料……他太熟悉了。
熟悉到心疼。
良久,他才抬起头,沙哑地问:“这是……哪个村?”
“清河镇,石桥村。”
赵海川收回手机,语气沉重,“一个地级贫困村。”
“村里就靠这点老手艺过活,做的都是些粗笨的农用竹器卖不上价。”
“年轻人没人愿意学都出去打工了。”
“现在还在干的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人。”
“再过十年二十年可能……就没了。”
“什么都没了。”
最后一句,扎进了周福生的心里。
他一生孤傲,就是因为他把自己所有的心血和热爱,都倾注在了这门手艺上。
他最怕的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爱了一辈子的东西,就这么消失。
“唉……”
“你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他看出来了,从公园偶遇,到下棋,再到这几张照片,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精心设计的。
可偏偏,他吃这一套。
“我可以……去石桥村看看。”
“但是,我只是去看看不保证能做什么。”
赵海川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
“谢谢您!周老!太感谢您了!”
“我代表石桥村的乡亲们谢谢您!”
他连连道谢,约定好了下周去接他的具体时间。
……
回到省城的酒店,已经是晚上八点。
凌楚楚一脸崇拜地看着赵海川:“书记你太神了!”
“这都能让你搞定!”
“那老头下午还跟吃了炸药一样呢!”
赵海川笑了笑,刚想说话。
他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书记!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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