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5年春,摩洛哥王国首都菲斯的王宫里,气氛凝重。
国王哈桑一世·本·穆罕默德坐在镶嵌着象牙的檀木宝座上,手里捏着一份刚送来的文件。
法国领事蒙特莫朗西半小时前刚离开,走的时候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守卫都恨不得拔刀。但国王陛下忍住了,他必须先看完这份照会。
越看,他的脸色越难看。
“......鉴于贵国部落民众对我法兰西帝国侨民的野蛮行径已经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特别是图阿地区最近发生的暴行:圣安东尼教堂、圣母堂、圣保罗教堂相继被焚毁,七名虔诚的传教士惨遭杀害,其中包括在当地行医济世二十年的马丁神父。此外,里昂商会的商队遭到洗劫,损失货物价值超过三十万法郎......”
“......为保护我国侨民免受进一步伤害,法兰西帝国政府决定采取必要措施。第七殖民地步兵团将进驻图阿地区,直到贵国能够保证我侨民安全为止......”
摩洛哥国王哈桑一世把照会重重地拍在桌上,象牙镶嵌的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把大臣们都叫来。”他对侍卫说道,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不多时,朝中重臣陆续到齐。大维齐尔拉希德第一个赶到,这个留着花白胡须的老人小跑着进来,官袍下摆都有些凌乱。外交大臣萨米·本·阿卜杜拉紧随其后,他刚从英国领事馆回来,额头还冒着汗。独眼将军格拉维最后到,他那只完好的眼睛里闪着凶光——显然已经听说了法国人的要求。
“都看看吧。”哈桑一世把照会递给拉希德。
老首相接过文件,戴上老花镜仔细看起来。看着看着,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这...这简直是敲诈!”首相拉希德看完后,把照会传给其他人,“五百万法郎的赔偿,还要占领图阿!”
外交大臣萨米快速浏览完,脸色煞白:“陛下,法国人这是想把图阿变成第二个阿尔及利亚啊。”
“哼!”将军格拉维一拳砸在墙上,“什么保护侨民,分明是想抢地盘!老子的兵还没死绝呢!”
“冷静点,格拉维。”哈桑一世揉着太阳穴,“先说说那两个该死的部落到底干了什么。”
首相拉希德叹了口气:“陛下,事情我已经调查了,本来打算明天跟您讲清楚的。上个月,拉斯特罕部落的年轻人在集市上跟几个法国商人起了冲突——据说是因为价格谈不拢。本来只是普通的争执,但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
“然后呢?”
“然后拉斯特罕部落的族长儿子阿卜杜勒被打伤了,他一怒之下,纠集了一帮人去报复。”拉希德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先是抢了法国商队,后来...后来梅丽雅斯克部落的人也掺和进来,事情就失控了。”
“烧教堂这种蠢事是谁出的主意?”哈桑一世怒道。
“是梅丽雅斯克部落的长老优素福。”萨米插话道,“那个老顽固一直认为基督教在腐蚀我们的人民。他煽动部落民说这是圣战。”
“圣战?”国王冷笑,“抢劫商队、杀害手无寸铁的传教士也配叫圣战?而且他妈的,难道不知道现在不是一千多年前了,这群蠢猪!”
“陛下。我当时就派人去调解了。”拉希德赶紧解释,“还带了一千金币作为赔偿。可是...可是晚了一步。等我们的人到的时候,教堂已经烧了,人也杀了。”
“哎!混账东西!”哈桑一世拍了下扶手,“早就告诉过各部落首领,不要招惹欧洲人!”
大殿里陷入沉默。
“虽然这件事是我们理亏,”哈桑一世沉思片刻,“但我也清楚,这不过是法国人找的借口罢了。如果真想解决,我们赔礼道歉,调查真相,严惩那两个部落就够了。可他们竟然要出兵占领图阿地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图阿可是我们重要的商业中心,控制着撒哈拉商路的北端。法国人占了那里,就等于掐住了我们的经济命脉!”
“陛下说得对!”将军格拉维立刻响应,“图阿控制着整个西部商路,每年光过路税就有上百万。法国人占了那里,我们的商人怎么办?”
“而且,”有人继续补充道,“图阿距离菲斯只有两百公里。法国人在那里驻军,就像在我们脖子上架了把刀。”
“说得对!”
“咳咳,”外交大臣萨米轻咳两声,“陛下,还是...忍一忍比较好。”
国王哈桑一世猛地转身,瞪着外交大臣:“你说什么?”
萨米硬着头皮继续说:“陛下,您也知道那是法国人,号称拥有欧洲最强大的陆军。我们...”
“此言差矣!”将军格拉维打断道,“他们刚刚被普鲁士人和奥地利人打得落花流水,后面又陷入了内战,半年都没能平定,这事天下皆知。现在的法国早就不是当年的法国了。”
老将军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着战意:“陛下,要不我们派军队去图阿,摆出姿态阻挡一下。法国人未必真敢跟我们开战。就算真打起来,我们就发动各地部落骚扰他们的补给线。沙漠作战可是我们的强项,我不信他们能一路打到菲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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