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5年二月,维也纳还笼罩在冬末的寒意中。霍夫堡皇宫的办公室里,壁炉烧得正旺,弗朗茨·约瑟夫一世坐在办公桌后,翻看着厚厚的审查报告。
内政大臣约瑟夫·拉瑟·冯·佐尔海姆站在桌前,有些为难地汇报着:“陛下,历时三个月的政绩审查终于结束了。结果...相当触目惊心。”
“说具体点。”弗朗茨头也不抬。
“一共有4755名公务员受到不同程度的处分,其中700余人被移交司法部门起诉。”佐尔海姆停顿了一下,从公文包里又取出一份统计表,“目前已经结案的,大约70%被定罪。举个严重的例子,科洛茨瓦尔的税务局长,贪污税款高达一百万金克朗,同时还违规安插子女到一些部门,利用股市消息不正当盈利。他已经被判处没收财产,劳动改造三十年。”
弗朗茨抬起头,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么多?我记得三年前的审查,只有不到一千人受处分”
“是的,陛下。首先,您的命令,这次是最为严格的一次。另外,这次我们采用了交叉审查的方式——维也纳的官员去查的里雅斯特,布拉格的去查格拉茨,这样避免了地方保护。结果就像捅了马蜂窝。”佐尔海姆苦笑,“虚报数据的、贪污公款的、收受贿赂的...各种情况都有。施蒂利亚州的工业局长韦伯,他报告说当地新建了五家工厂,实际上只有两家在运转,另外三家只存在于图纸上。建厂的钱被他拿去炒股票了”
“炒股票?”弗朗茨眉头紧皱,“他倒是很有商业头脑。赚了还是赔了?”
“赔得血本无归。据他交代,原本想赚一笔就把钱补上,结果越陷越深。”佐尔海姆摇头,“要不是这次审查组突然到访,他还准备挪用更多公款去翻本呢。现在他的妻子天天到法院门口哭诉,说她丈夫只是一时糊涂。”
弗朗茨重重地把报告放在桌上,墨水瓶都震了一下:“这些混账东西!我们给他们的待遇不够好吗?我记得他这个工业局局长,年薪至少五千金克朗,还有各种补贴,比很多贵族的收入都高!”
“陛下息怒。”佐尔海姆赶紧说道,“此次审查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严格的一次。审查组的同事们几乎是不眠不休,翻遍了每一本账册,走访了每一个项目现场。通过这次行动,我们理清了大批可疑数据,纠正了许多错误。更重要的是,这对所有公务员都是一个警示——帝国的眼睛在看着他们。”
“警示?”弗朗茨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我看未必。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今天抓了这批,明天又会冒出新的。几年前我们也搞过几次大清查,结果呢?过几年又恢复原样。”
“那陛下的意思是...?”
“预防胜于惩罚。”弗朗茨转过身,“内政部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就叫...廉政公署吧。不光要查案子,更要做宣传教育。让每个公务员都明白,帝国不会容忍贪污,更不会容忍弄虚作假。”
“宣传教育?”
“对。”弗朗茨走回桌边,拿起笔在纸上快速写着,“每个月要在政府公报上公布贪腐案例,让所有人都看到下场。新入职的公务员必须接受廉政培训,学习相关法规。还要建立举报制度,举报属实的给予奖励。”
“陛下考虑得真周到。”佐尔海姆一边记录一边说道。
“还有,”弗朗茨继续道,“我们的公务员工资和福利已经是欧洲前三了吧?”
“是的。去年刚调整过,平均工资比法国高15%,比英国高5%。而且还有退休金、医疗补贴、子女教育补助等等。”
“那就更没有理由贪污了。”弗朗茨语气变得严厉,他拿起一份卷宗,“看看这个,波希米亚的一个小镇镇长,贪污修路款三千克朗。三千克朗!为了这点钱,毁掉了自己的前程,还要坐五年牢。值得吗?”
“确实愚蠢至极。”
“所以要让他们明白,贪污的代价远远大于收益。”弗朗茨在纸上重重写下几个字,“以后出现任何违法违纪行为,一律从严处理。不管他是谁的亲戚,谁的学生。哪怕是皇室成员的管家,该抓就抓,该判就判。”
“明白,陛下。属下这就去办。”
佐尔海姆刚要告退,弗朗茨又补充道:“对了,那些表现优秀的官员,也要大力表彰。刚才你说的那个教育部的汤姆,工作踏实,数据真实,应该提拔。让大家看到,诚实做事是有回报的。”
“是,陛下。我们会这么做的,赏罚分明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佐尔海姆刚退出办公室,秘书长卡尔·温布伦纳就急匆匆走了进来。
“陛下,英国特使罗伯特·莫里尔爵士到了,正在会客厅等候。他说有要紧事。”
弗朗茨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一口:“让我猜猜,肯定是为了摩洛哥的事。你信不信?”
温布伦纳也笑了:“陛下料事如神。我也是这么想的。法国人已经在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边境集结了三万军队,这些可都是普法战争活下来的精锐。这事欧洲各大报纸都在报道,《泰晤士报》的标题是'法兰西的北非野心'。”
“摩洛哥能撑多久?“”弗朗茨放下茶杯问道。
“恐怕撑不了多久。”温布伦纳摇头,“根据我们情报部门的消息,摩洛哥虽然号称有十万军队,但大部分是部落民兵,还在用燧发枪和弯刀。他们的国王军队也不过两万人,而且士气低落,军饷都发不齐。当然,这次对抗法国,估计他们能领到足额的军饷了。”
“所以找英国人求援。”弗朗茨点头,“而英国人自己不想直接对抗法国,就来找我们。希望奥地利能施加压力,阻止法国扩张。按照常理来说,我们确实应该阻止法国独霸北非。”
“陛下说得对。毕竟北非离我们在的里雅斯特的海军基地不远...”
“常理?”弗朗茨打断他,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大地图前,“温布伦纳,你看看这张地图。这个世界有多大?不是只有地中海和欧洲。”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这里是东非,这里是东南亚,这里是太平洋上的群岛...到处都是机会。为什么要在摩洛哥这个贫瘠的地方跟法国人争?”
“陛下的意思是?”
“在巴黎以及罗马多次谈判,我们和法国人的特使已经交换好了意见。”弗朗茨转过身,压低声音,“我们达成了默契——摩洛哥是法国的势力范围,我们不干涉。或者更具体一些,法国可以把摩洛哥当做是阿尔及利亚一般。作为交换,法国支持我们在巴尔干的行动,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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