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于镇东不解，“你哪来的母亲？”
“为什么没有？每个人都有妈妈不是吗？”于柏尧平淡的看着他，那眼神像是要把他凌迟。
于镇东心惊，而后面如死灰，“你都知道了！”
于柏尧没有回答，沉默的转过身，他宁愿永远都不知道，这肮脏的出生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
真相是那么残酷，让他如何开口说出他的母亲就是于慕白的母亲！
他是一场酒醉的产物，他是一场豪门阴谋下的悲剧，对于于柏尧来说，他的出生便是一场毁灭，他是公公强-奸儿媳生下的孩子，所以他注定这一生都背负着罪孽而生存！
于镇东当了一辈子的军人，人生最大的耻辱便是那一次醉酒，尤其是儿媳用死亡控诉他们的罪孽，更让他午夜梦回时辗转惊醒，脑海中回旋着她那日的绝望，以及血泊之中她久久不能瞑目的表情。
于镇东默然的转身，一向挺直的背脊陡然佝偻了下来，路过大儿子身边时，那双写满沧桑的眸子无力的一瞥，“罢了罢了，欠的债总是要还的！”
于伯颜僵硬的身子因为那一记眼神瞬间粉碎，那是隐藏在他心底最深沉的黑暗，此刻突然被揭开，一向正气凌然的他也不得不羞愧的低下头，耳边是那夜亡妻绝望的嘶叫，眼前是她久久不能安息的瞪眼，心在颤抖着，浑身都在颤抖。
“那只是一个意外！”他还试图为自己开脱，试图用谎言催眠自己，也催眠在场的所有人。
于慕白凉薄的勾起唇角，自有记忆开始，他看到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没日没夜对母亲的凌虐，每天伴随着他入眠的必是母亲绝望的嘶吼，后来母亲开始疯疯癫癫了，每天开始呓语，抱着他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在她离开人世之前，她自杀过无数次，她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小时候不懂，以为那是生命中最鲜艳的颜色，但是后来他明白了，那是人世间最悲惨的色彩，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习惯眯着眼，不想看着这个世界的肮脏。
她死之前的那天很安详，从白天开始一直在笑，那笑容真的很美，像是风中摇曳的向日葵，那么的充满生命力，他以为她的病终于好了，但是就在那么晚上，他很久不着家的父亲又回来了，紧接着又是一顿惨绝人寰的凌虐。
她本想用血洗刷这一生污秽，但是那个男人到死都让她布满肮脏，他永远记得那日他随着一大群人闯入母亲房间看到的景象，周围一片狼藉，母亲的衣裳碎成一片一片的，一道血柱从浴室一直延伸到狼藉不堪的床边，到死之前，母亲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条床单，她想要紧紧裹着纤弱的身体，可惜到死都不能如愿！
“我曾经相信那只是一个意外，如果我没有看到我妈留下的日记！”她的日记从三十三年前的那天开始布满血和泪，“一直到我妈死，这之间的十年，她一直在问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就站在门外的你不冲进去救他，为什么你要让那一切发生？那真的是意外吗，还是说，那是老早设计好的戏码，而她不过是你登上高位的筹码！”
于伯颜面色惨白，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眼神空茫，像是闯入鬼吹灯故事里面一样，他无意识的摇头，嘴里呢喃着：“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
然而他的声音微弱的连一丝说服力都没有。
芷裳站在一边，想要做一个安静的看客，但是那双眼睛，那颗心却不受控制的看向台上淡然的男人，于慕白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平静好像不存在，他、于伯颜、于柏尧、还有于老爷子之间似乎被隔绝，而她们这些看客被封闭在外面，听着那些似是而非的事儿，除了感受那片血色的沉重外，什么都不能做，连思考都是那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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