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干事!“有村民喊了一嗓子。
林英抬头,见公社新来的监察员正站在场边,手里捏着团湿土,指缝间渗出的水分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他今天没穿蓝布衫,换了件洗得发白的灰中山装,显得更瘦了。
收工时林英多看了他一眼:别人歇脚喝水,他却蹲在角落捏着土块嗅闻,眉头紧锁,像是在辨识某种隐秘成分。
赵干事冲她点点头,转身往村部走。
林英没多在意,直到傍晚回屋时,瞥见他窗子里的灯一直亮着——
她凑近了听,钢笔尖刮过信纸的声音格外清晰,沙沙、沙沙,像虫子啃噬桑叶,又像某种密码正在被悄悄传递。
深夜,林英躺在土炕上,玉坠贴着心口发烫。
她闭上眼,呼吸渐缓。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胸前的玉坠猛地一烫,仿佛有股吸力将她的神识往下拉——
意识骤然沉入空间,寒潭水波粼粼,月光穿透薄雾洒下银辉,水面倒映着她模糊的轮廓。
潭底那道幽蓝符纹比昨夜更亮,像活过来的藤蔓,正顺着潭壁往上爬,每蠕动一寸,便漾开一圈涟漪,发出极轻微的“嗡”鸣,如同低频的心跳。
她想起老孙头的古图,想起龙脊岭下的脉眼——这符纹,和药王谷石门上的印记,简直是一个模子刻的。
“试试这个。“她从空间储物间摸出株普通黄精,埋进新扩的药田中央。
月光透过空间顶的薄雾洒下来,她盯着黄精看。
半柱香后,叶片突然泛起银光,根系像活了似的往土里钻,窸窣之声细密如雨打芭蕉,每寸土都被搅起细雾,裹着药香往根里钻,那香气浓而不腻,带着返祖般的原始生命力。
“原来你是在驯化药材。“林英轻声说,指尖拂过叶片,触感柔韧如新生嫩芽,却又蕴含惊人弹性。
她想起上次在空间种的野山参,原本只有三品叶,如今已长出五品;
晒出去卖的蘑菇,村民都说比山货市场的鲜十倍!哪是她手艺好,是空间在帮着“返祖复壮“。
所谓“返祖复壮”,便是让药材重回鼎盛年岁的品相与药效。
她摘下九心莲的小分枝,放在手心里:“你等的,不是人,是能听懂山的人。“
寒潭深处,“咚”的一声轻响,这次不是闷雷,是有节奏的,像心跳。
林英望着潭底渐亮的符纹,突然笑了——她听见了,那是地脉苏醒的声音。
第二日清晨,陈默揉着发红的眼睛来找她。
他的地质笔记里多了张草图,用红笔圈着晒谷场东南角:“前两口井测到地热异常,第三口井“
他顿了顿,耳尖有点红,“我想明天去东南角打。“
林英接过笔记,见草图边缘歪歪扭扭写着“英姐说种地脉“。
她抬头时,正撞进陈默亮晶晶的眼睛里。
山风卷着药香扑进来,吹得桌上的纸页哗哗响……
六月二十二的晨光,正透过窗棂,在“东南角“三个字上,镀了层暖融融的金。
谁也不知道,那片土地之下,一道沉寂三百年的蓝光,正随着心跳频率,缓缓睁开了眼睛。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