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的夜风裹着雪粒，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顾北带着骑兵营的弟兄们躲在崖顶的背风处，身上盖着干枯的茅草，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雪落在茅草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将他们的身影藏得严严实实，远远望去，就像崖顶的一堆堆乱石。
骑兵营的小郑冻得手僵，连弓弦都拉不开了。
周铁看在眼里，悄悄挪过去，把他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暖着，低声说：
“忍忍，等会儿动手了，跑起来就暖和了。”
小郑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坚定。
他的爹是镇北军的老兵，去年死在漠北人手里，这次他就是来报仇的。
下方的粮道上，漠北的粮队正缓缓行进。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连成一串，像条黑色的长蛇，在雪地里蜿蜒。
赶车的漠北士兵缩着脖子，手里的鞭子有气无力地甩着，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漠北话，大概是在抱怨这鬼天气太冷，又在骂巴图让他们走这么远的路。
护卫们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裹着厚厚的皮袄，手里的弯刀上结了层冰碴，连握刀的手都在发抖，有的还在不停地跺脚取暖。
顾北趴在茅草里，眼睛紧紧盯着粮队。他对身边的周铁低声说：
“巴图倒是自信，以为咱们只会守寨，不会来劫他的粮道。”
“你看他们的护卫，连阵型都乱了，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周铁是骑兵营的副将，箭术极好，此刻他正握着连弩，眼神锐利得像鹰隼，顺着顾北的目光看向粮队中间的大帐。
那帐子上挂着面金狼旗，旗面上绣着只张牙舞爪的狼，是巴图的军旗，不用想也知道，里面住的是粮营统领。
“王爷，等会儿您下令，咱们就放火箭，先烧了他们的粮囤！”
周铁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顾北能听见。
“粮一烧，他们就慌了，到时候咱们再冲下去，定能一举拿下！”
顾北点了点头，抬手看了看天色。
三更天快到了，这是夜里最冷的时候，也是人最困的时候，漠北士兵大多昏昏欲睡，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他从怀里掏出个火把，放在身边，又检查了下箭囊里的火箭，每支箭的箭头上都裹好了浸过油的麻布，一点就着。
很快，三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虽然模糊，却足够清晰。
粮队大多已经进入谷中，最前面的马车快到谷口，最后面的马车还在往谷里走，整个粮队像条蛇一样被困在了窄窄的谷道里，前后都动不了。
“动手！”
顾北突然起身，将手里的火把往谷下扔去。
火把在空中划过道弧线，落在一辆粮车上，“轰”的一声，车上的麦秸瞬间被点燃，火焰窜起老高，映红了半个夜空。
“放箭！”
周铁大喊一声，五百支火箭同时升空，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红光，像流星一样坠向粮囤。
有的火箭落在马车上，有的落在地上的粮袋上，有的直接射进了粮营统领的大帐。
帐子是棉布做的，一碰到火星就着了，很快就成了个火球。
“轰！轰！轰！”
连续几声巨响，谷道里瞬间成了火海。
麦秸燃烧的噼啪声、马车木材被烧裂的“咯吱”声、士兵的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混在一起，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有几匹马受了惊，挣脱缰绳四处乱撞，把漠北士兵撞得人仰马翻，更乱了。
漠北粮兵彻底乱了。
有的想灭火，手里拿着水桶往火上泼，可桶里的水刚泼出去，就被火焰蒸腾成了水汽，根本起不了作用；有的想逃跑，转身往谷口跑，可后面的人还在往谷里挤，前后一堵，所有人都挤在窄窄的粮道上，乱作一团。
有人被踩倒在地，很快就被后面的人淹没，连惨叫声都听不见了。
“冲！”
顾北大喊一声，率先从崖顶冲了下去。
他骑着战马，马槊横握在手里，银亮的槊尖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战马跑得极快，四蹄蹬着雪地，像一道白光冲进敌阵，沿途的漠北士兵根本拦不住。
一个漠北小校举着弯刀冲过来，想砍顾北的马腿。
顾北眼神一冷，马槊往前一送，槊尖直接穿透了小校的铁甲，从他的前胸穿进去，后背穿出来。
“噗”的一声，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像一朵暗红的花。
顾北手腕一甩，将小校的尸体挑飞出去，砸倒了后面两个士兵。
周铁带着连弩手跟在后面，他们排成一排，手里的连弩不停地发射。
弩箭像雨点一样射向漠北士兵，每一支箭都精准地穿透他们的咽喉或胸口。
有的士兵刚举起弯刀，就被弩箭射穿了脖子；有的士兵想躲，可谷道太窄，根本没地方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弩箭射向自己。
粮营统领是巴图的侄子，名叫巴哈，据说骁勇善战，深得巴图的信任。
他穿着件镶金的铠甲，手里举着双斧，从着火的大帐里冲出来！
他的头发被烧了一半，脸上还沾着火星，看起来格外狰狞。
看到顾北后，他眼睛都红了，大喊着漠北话，举着双斧就往顾北冲来。
巴哈的力气极大，双斧挥得虎虎生风，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劈顾北的头顶。
顾北不敢大意，侧身躲过双斧，马槊横扫，“铛”的一声磕飞了巴哈的左斧。
巴哈愣了一下，刚想举起右斧砍向顾北的腰，顾北的马槊已经到了他的胸前，“噗”的一声穿透了他的胸膛。
巴哈低头看着胸前的槊尖，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顾北手腕用力，将马槊拔出来，巴哈的头颅随着槊尖的挥动飞了起来，落在雪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眼睛还圆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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