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晨雾还没散尽。
寨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像把钝刀,硬生生割开了山寨的宁静。
陈小三刚提着木桶去溪边打水,就见十几个流民跌跌撞撞地往寨里冲,有的光着脚,脚掌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有的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孩子的小脸蜡黄,嘴唇干裂得渗血;最前面的老妇头发散乱,怀里紧紧攥着半块染血的城砖,砖上还沾着碎布,一看就是从云州带出来的。
“王爷!”
“救……”
“救命啊!”
老妇扑通跪在地上,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云州……云州城破了!”
“漠北人屠城了!”
“张将军战死了啊!”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周围的流民瞬间安静下来。
云州是北疆重镇,城高墙厚,张远将军更是身经百战,去年还帮黑风寨运送过粮草,怎么会突然破城?
消息很快传到军议帐。
顾北正和苏瑾、林猛商议加固寨墙的事,桌上摊着云州的防御图,红笔标注的守城要点还泛着墨香。
听到“云州城破”四个字,顾北手里的青瓷茶杯“哐当”砸在地上,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溅到他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你说什么?”
顾北猛地起身,玄铁护心甲的甲片碰撞作响,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张远身经百战,云州城防坚固,怎么会……”
“是巴图!”
冲进来的流民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往下淌。
“他带了三万骑兵,还拉了十门土炮,半夜突袭南门!”
“张将军率士兵拼死抵抗,箭射完了就用刀砍,刀卷刃了就用拳头砸,最后……”
“最后被巴图的儿子用狼牙棒砸中了胸口,连尸体都被挂在城楼上暴晒!”
“漠北人进城后,见人就杀!”
另一个流民哭喊道,他的胳膊被砍了一刀,伤口还在渗血。
“我媳妇抱着孩子躲在柴房,被他们活活烧死了!”
“孩子才三岁啊!”
“王爷,您要为我们报仇啊!”
顾北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掌心被茶杯碎片划破,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地上的防御图上,染红了“云州”两个字。
他猛地一拍桌子,实木桌案被震得晃动,上面的笔墨纸砚哗啦啦掉了一地:
“巴图!”
吼声里满是滔天怒火,震得帐内的烛火都在颤抖。
“我顾北待你不薄!”
“上次野狼谷饶你一命,你竟敢屠我大炎城池,杀我百姓!”
“这笔血债,我定要你用命来偿!”
苏瑾看着顾北渗血的手掌,心里一紧,连忙上前想帮他包扎,却被顾北一把推开。
他抓起墙上的马槊,槊尖在晨光下泛着冷光,转身就往外走:
“备马!”
“我要去云州!”
林猛赶紧跟上:
“王爷,云州现在还在漠北人手里,危险得很!”
“要去也得带些弟兄……”
“不用!”
顾北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要去看看张远将军,看看那些惨死的百姓!”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顾北绝不会让他们白死!”
两日后,顾北带着十名亲卫抵达云州城外。
曾经繁华的城池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城楼上还挂着几具残缺的尸体,风吹过,尸体轻轻晃动,像破败的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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