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沙砾掠过黑风寨的雉堞,苏瑾立于寨墙最高处,玄色披风被风扯得猎猎作响。
她手中握着顾北临走前留下的鎏金令牌,令牌上“镇北”二字经日光打磨,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山道尽头——那里,烟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马蹄声沉闷如雷,隔着数里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颤,连寨墙缝隙里的尘土都被震得簌簌掉落。
“苏姑娘,秦家的人来了!”
“前锋距寨门不足三里!”
身旁的玄铁卫队长压低声音禀报,掌心已沁出冷汗,手中的长弓却始终拉满,箭簇对准山道拐角。
苏瑾微微颔首,指尖摩挲着令牌边缘的纹路,想起三日前顾北率军西去时的场景:
那时顾北拍着她的肩膀,语气沉稳如山。
“秦显老奸巨猾,定会趁我离京发难,你只需按计划行事,不必手软。”
“北疆的安稳,就托付给你了。”
如今看来,顾北的预判分毫不差。
山道拐角处,一队银甲骑兵率先冲出,马蹄踏碎晨雾,扬起漫天尘土。
秦忠一身亮银铠甲,腰悬镶嵌红宝石的弯刀,骑在一匹纯白汗血宝马上,腰间玉带上挂着秦家家主令牌,神态倨傲得如同巡视领地的猛虎。
他勒住马缰,身后三万私兵迅速列成三排方阵,前排士兵举着厚重铁盾,后排士兵挺着丈二长枪,中间夹杂着数十架云梯,气势汹汹如潮水压境。
“哼,顾北那厮果然带走了主力。”
秦忠眯眼打量着半掩的寨门,以及寨墙上稀稀拉拉、穿着破旧铠甲的流民。
那些流民有的拄着长枪打哈欠,有的靠在垛口啃干粮,甚至还有人对着远处的山景指指点点,全然没有守军的警惕。
秦忠嗤笑一声,转头对身旁副将道:
“你看,这黑风寨已是空壳子,顾北只顾着西疆的沙陀蛮夷,哪还顾得上北疆的门户?”
副将谄媚地笑着附和:
“公子英明!”
“这顾北就是个莽夫,只顾着逞匹夫之勇,哪懂权谋算计?”
“今日咱们破了黑风寨,擒了苏瑾,回长安定能让秦大人在陛
秦忠听得心花怒放,猛地抽出腰间弯刀,刀尖直指寨门:
“传令下去,全军冲锋!”
“破寨后,财物任凭兄弟们取用,活捉苏瑾者,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私兵们瞬间沸腾,呐喊声震彻山谷,如同饿狼般冲向寨门。
打头的士兵一脚踹开虚掩的寨门,里面的流民吓得四散奔逃,有的甚至摔在地上连滚带爬,更让秦忠确信寨中无兵。
他大笑一声,催马便要入寨,可刚踏入寨门半步,两侧山谷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早已用粗麻绳固定在崖边的巨石,在玄铁卫的拉动下,如同雪崩般滚落,带着雷霆之势砸向私兵方阵。
“不好!有埋伏!”
秦忠脸色骤变,声音都变了调。
话音未落,两侧山崖上已射出密密麻麻的连弩箭雨,箭簇带着破空声尖锐刺耳,如同飞蝗般覆盖而下。
私兵们来不及躲闪,纷纷中箭倒地。
前排的士兵被滚石砸成肉泥,脑浆与鲜血溅满石板路。
后排的士兵被箭雨穿透胸膛,长枪脱手,尸体堆叠着堵住了寨门。
短短片刻,三万私兵便死伤过半,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与山石滚落声交织在一起,成了一曲死亡交响乐。
苏瑾站在寨墙上,眼神冷冽如冰,仿佛眼前的惨状与他无关。
他缓缓举起令旗,沉声道:
“火炮齐鸣,断其后路!”
早已埋伏在寨门两侧的二十门虎蹲炮瞬间掀开茅草伪装,炮口黑漆漆地对准私兵退路。
炮手们动作娴熟地引燃引线,随着“点火”的喝声,火炮同时轰鸣,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炮弹落在私兵阵中,炸得人仰马翻,碎石飞溅,退路瞬间被轰塌的山石与尸体阻断,私兵们彻底陷入绝境。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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