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古矿。
这四个字就像是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禁忌魔力。
话音落下的瞬间,叶枭脚下那头轮回圣龙庞大的身躯,竟是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它那一半象征着“生”的翠绿龙鳞,与另一半象征着“死”的灰败龙鳞,其上所流转的道韵光泽,竟是在此刻同时变得黯淡了下去。
就好像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名字,便足以让它这头执掌轮回,跳出三界五行之外的圣兽,都感到一阵源自于生命本源的恐惧。
“疯子,真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叶枭的神海之中,那被炼成魔丹的冥界之主,发出了一阵充满了惊骇与恐惧的尖叫。
“太初古矿是什么地方?”
“那是上一个纪元的埋骨地,是所有不详与灾厄的源头。”
“那里面埋葬的,不仅仅是神魔的尸骸,更是那个纪元破碎时,一整个宇宙众生临死前所发出的,最恶毒的诅咒与怨念。”
“那种东西根本无法被炼化,更不可能被掌控。”
“他们这是想要,创造出一个,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怪物。”
冥界之主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宁可再被叶枭用轮回大道碾上千百遍,也不愿意去面对那即将到来的,足以将整个纪元都拖入永恒黑暗的恐怖未来。
叶枭没有理会他的叫嚣。
他的眸光深邃,平静地看着脚下不断颤抖,匍匐在地的白发老者。
“炉心在何处?”
白发老者,也就是这断魂关的关主“白骨叟”,闻言浑身又是一个激灵。
他猛地抬头,那张刚刚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老脸之上,此刻又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
“先生,那个地方,不能去啊。”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刑天那个疯子,为了防止我耍花样,竟是将那‘炉心’,直接安置在了我这断魂关的‘命门’之上。”
“那里是我积攒了无数纪元煞气的本源之地,也是整座太初古矿怨念最狂暴的‘风口’。”
“即便是老夫我,平日里也只敢在万里之外徘徊。”
“您这时候过去,一旦被那炉心引动了古矿深处的不详怨念,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是在劝阻。
也是在变相地为自己求情。
毕竟一旦命门失守,他这位关主,也将不复存在。
然而叶枭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带路。”
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带半分的迟疑。
那是一种绝对的命令,一种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是纪元坟场,也必须一往无前的霸道与决绝。
白骨叟浑身一僵,所有劝阻的话语,都在这一刻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他看着叶枭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从他跪地乞求的那一刻起,他的命,便已不再属于他自己。
“是。”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那本已挺直了半分的腰杆,再次变得无比佝偻。
他不敢再有丝毫的耽搁,转身便朝着那座由神魔之骨堆砌而成的白骨王座,恭敬地走去。
“吼。”
轮回圣龙发出了一声充满了不甘与畏惧的低吼,却还是在叶枭的意志之下,缓缓地跟了上去。
而就在此时。
“站住。”
一声充满了狂傲与不屑的暴喝,猛地从关隘的另一侧轰然炸响。
紧接着。
“轰,轰,轰。”
数道好比太古凶兽般,充满了蛮荒与暴戾气息的强悍身影,竟是直接撞碎了那坚不可摧的灰白城墙,手持着各式各样由神魔骸骨打磨而成的狰狞兵刃,重重地落在了叶枭一行人的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赤着上身,浑身铭刻着无数血色杀伐图腾,手持一柄门板大小的白骨阔刀的魁梧壮汉。
他那张充满了横肉的脸上,写满了桀骜与张狂。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位刚刚才重新站起的关主白骨叟,一双好比铜铃般的眼睛,便已死死地锁定在了叶枭的身上。
“老东西,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那口中喷吐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竟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道基破碎的废物给吓破了胆?”
“还要把我们断魂关的‘命门’都交出去?”
“你配吗?”
此言一出,他身后那几名同样气息彪悍的壮汉,皆是发出了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那笑声之中,充满了对白骨叟的轻蔑,以及对叶枭这个“外来者”毫不掩饰的杀意。
“狂刀,放肆。”
白骨叟那张本已惨白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那个名为狂刀的壮汉,气得浑身发抖。
“你竟敢对先生无礼?”
“先生?”
狂刀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了。
他用那柄门板大小的白骨阔刀,遥遥地指着叶枭,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就凭他?”
“一个连自身大道都已残缺不全的废物?”
“老东西,我看你是被那刑天的斧子,把脑子都给劈傻了。”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森然。
“想要动我断魂关的命门,可以。”
“先问过我狂刀手里这柄,斩杀了三百神魔的‘屠神刃’,答不答应。”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远比之前那个刀疤壮汉,还要狂暴,还要纯粹的杀伐之气,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
那股煞气之浓郁,竟是在他的身后,隐隐凝聚成了一片由无数神魔残魂在其中哀嚎的血腥炼狱之景。
白骨叟脸色剧变。
他怎么也没想到,狂刀这家伙的实力,竟是在不知不觉间,精进到了如此地步。
那股煞气,即便是在他全盛时期,恐怕都要暂避锋芒。
更何况是现在。
“你们……”
他刚想开口呵斥。
然而叶枭却缓缓地抬起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他甚至没有从轮回圣龙的背上站起。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一脸狂傲,似乎已经吃定了他的狂刀。
片刻之后。
他缓缓地笑了。
“三百神魔?”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很多吗?”
狂刀脸上的狂笑,猛地一滞。
他身后的那些手下,也是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似乎从未想过。
会有人敢用这种近乎于“点评”的语气,来评价他们老大那足以自傲无数纪元的恐怖战绩。
“小子,你找死。”
狂刀勃然大怒。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不再有任何废话,那魁梧的身躯猛然发力,脚下的神金地面轰然炸裂。
他整个人化作了一道势不可挡的血色流光,手中那柄门板大小的屠神刃,更是卷起了一股足以撕裂宇宙的血腥风暴,朝着叶枭的头顶,当头劈落。
这一刀,足以将这断魂关都一分为二。
然而叶枭却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对着那道毁天灭地的血色刀芒,轻轻一握。
“嗡。”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本该摧枯拉朽的血色刀芒,在距离叶枭头顶还有三尺之遥的刹那,竟是猛地一滞。
紧接着。
那刀芒之中所蕴含的,那股狂暴无匹的战争与杀伐道韵,竟是好比遇到了君王的臣子,又仿似乳燕归巢一般,开始了不受控制的倒卷。
最终,竟是化作了一枚,只有拇指大小,铭刻着一道古朴战斧印记的灰色道种,静静地悬浮在了叶枭的掌心。
正是他之前,从白骨叟体内,强行剥离出来的那枚,属于战神刑天的“战争道种”。
“什么?”
狂刀那前冲的身影,在半空中画出了一道极其滑稽的弧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叶枭掌心那枚,让他感到一阵阵灵魂悸动的灰色道种,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刑,刑天的战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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