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全真教静室的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扎克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阖,看似已然入定。
但在他体内,却正上演着一场远比昨日更激烈的风暴。
按照清虚道长所授的《全真基础内功》法门,他再次尝试引导那初生的内力。
意念沉入丹田,那团混沌的能量似乎比昨日壮大了一丝,但也更加“活跃”,或者说,更加“暴躁”。
昨日被强行约束下来的三股特质——灼热、阴冷、虚无——此刻如同被关押在笼中的困兽,疯狂地冲撞着彼此,也冲撞着他那远比常人宽阔坚韧的经脉。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扎克的额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脸色由苍白转向一种不健康的潮红。
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胀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其中刮擦。
他“看”着体内那团乱象:
代表海贼世界挣扎求生、对力量极致掌控欲望的灼热气流,如同失控的火焰,左冲右突,试图焚尽一切阻碍;
源自火影根部黑暗生涯、浸染了尸骨脉森然寒意的阴冷能量,则像跗骨之蛆,缠绕渗透,所过之处带来刺骨的冰寒与凝滞;
而那映射了他穿越者本质与门门果实超脱视角的虚无特质,虽不直接参与冲撞,却如同一个不稳定的漩涡,不断搅动着另外两股力量的平衡,让它们更加难以捉摸。
这三种源于他复杂灵魂印记的力量特质,在此界“内力”的规则下显化,却因他心绪未定、道心未立,根本无法调和。
“心不定,则气不和……”
清虚道士的话语在他脑中回响。
定?如何定?
他扎克的心,本就是由无数世界的碎片拼凑而成,充斥着生存的算计、力量的渴望、黑暗的浸染以及超越的野望。
强行模仿全真教那般“清净无为”、“澄澈意念”的静心法门,无异于缘木求鱼。
就在他感觉内力即将再次失控,甚至可能反伤经脉的刹那——
“吱呀——”
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清虚道士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关切与凝重。
他显然一直在外间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居士,不可强求!”
清虚低喝一声,声音中蕴含着一丝平和的内力,如同清泉流淌,试图抚平扎克体内躁动的气息。
他快步上前,再次搭上扎克的脉门。
一股精纯平和的全真内力探入,立刻就被那混乱驳杂、互相攻讦的内力景象所震惊。
“这……这才一夜之间,怎会紊乱至此?!”
清虚道士花白的胡子微微翘动,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居士,你昨夜可是心绪不宁,杂念丛生?”
扎克缓缓睁开眼,眼中适当地流露出一丝痛苦与“茫然”,喘息着道:
“回道长……昨夜……昨夜确实思绪纷乱,想起了家乡遭难、族人离散的惨状,心中悲愤难平……不知不觉,体内这股乱气就……”
他将内力紊乱巧妙地归咎于“回忆惨剧”导致的心绪不宁,这合情合理,完美地掩盖了他内心真实的复杂与混乱。
清虚道士闻言,眉头紧锁,叹息一声:
“唉,痴儿。
我早说过,内力之源,在于心性。
你心魔深种,执念未消,强行修炼,无异于饮鸩止渴啊!”
他收回手,神色严肃:
“从今日起,你暂且停止引导内力,绝不可再强行修炼《基础内功》!”
扎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
“道长,那……那我这身乱气……”
“当务之急,是‘修心’。”
清虚语气斩钉截铁,
“心若不静,气永无宁日。
你若再强行修炼,轻则经脉受损,成为废人,重则走火入魔,心智癫狂!”
他看着扎克,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劝诫:
“你去藏经阁吧,寻一本《清净经》,每日静心抄写,反复诵读。
待到何时你能心平气和,杂念不起,何时再谈修炼之事。”
扎克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芒。
抄经?静心?
全真教的道,果然倾向于“压制”与“统一”。
“是,弟子遵命。”
他恭敬地应下。
……
全真教的藏经阁并非宏伟建筑,只是一间宽敞明亮的静室,书架林立,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陈旧纸张的气息。
扎克被安排在一张靠窗的书案前,面前铺开宣纸,旁边放着一本略显古旧的《清净经》。
他提起笔,蘸墨,开始一字一句地抄写。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笔尖在纸上滑动,字迹算不上好看,但也工整。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全心投入。
然而,他的内心却如同冰封的海面,底下是汹涌的暗流。
抄经?
对他而言,这更像是一种情报收集和行为分析。
他在分析这些经文试图传达的“道”,分析其背后的逻辑与目的,分析它如何试图塑造修行者的心智。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遣其欲?”
扎克心中冷笑,
“欲望是驱动力量的根源。
压制欲望,等同于自断臂膀。
全真之道,看似高明,实则狭隘。”
他一边机械地抄写,一边在脑中飞速推演。
若依此经修行,最终成就的内力,怕是中正平和有余,却失了锋芒与变化,更与他追求的超脱与统治背道而驰。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傲然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抄写《清净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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