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歌接过布片。入手感觉异常厚重坚韧,不似普通羊皮,更像是经过特殊鞣制的皮料,只是表面被刻意涂抹了厚厚的污泥和油脂做旧,掩盖了它原本的质地。她示意叶轻雪取来一块干净的湿布,小心地擦拭着布片表面。
随着污垢一点点被擦去,布片露出了深褐色的底色,上面果然呈现出一些用暗红色线条勾勒的图案!线条古朴粗犷,带着一种原始而神秘的气息。
叶轻雪举着火把靠近。火光下,布片上被擦拭干净的部分清晰地显现出来:那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其中两座山峰尤为高耸,峰顶覆盖着积雪。在两峰之间,描绘着一个不规则的、如同水滴般的湖泊轮廓。在湖泊靠近其中一座山峰的岸边,画着一个醒目的、由三个同心圆组成的标记。而在布片最下方边缘,还有几个模糊不清、形似古老文字的符号,以及一个极其微小却精致的、用银线勾勒出的雪莲图案!那雪莲的形态,秦沐歌无比熟悉——正是她母亲苏雪柔生前最喜爱的式样,曾绣在她随身携带的药囊上!
秦沐歌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捏紧了手中的皮片,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这不是什么普通的“画画”!这分明是一幅残破的、标注着某个特定地点的地图!那水滴状的湖泊,那高耸的雪峰,那三环标记…还有这雪莲!
“圣湖…冰隙…”阿青被墨夜压制着,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吐出两个破碎的词,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她显然没想到这张她以为藏得万无一失的地图,竟会以这种方式暴露出来。
“圣湖?冰隙?”秦沐歌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词,目光如电射向阿青,“说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的地图?你究竟是谁?白玉长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是跟踪我们,还是为了地图上这个地方?!”
阿青猛地闭上嘴,眼神瞬间变得怨毒而绝望,死死瞪着秦沐歌,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却一个字也不肯再说。
墨夜手上加力,阿青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却依旧咬紧牙关。
“王妃,这地图…”叶轻雪凑近细看,指着那水滴状的湖泊和三环标记,“这地形…似乎与雪玲圣地传说中的‘天泪圣湖’和‘三环冰隙’十分相似!传说那是圣地真正的核心禁地所在,由圣女守护,外人绝难寻觅!”
雪玲圣地核心禁地!秦沐歌心头巨震。母亲笔记中语焉不详的圣地核心,指引她前来的月魄石钥…竟以这种方式,通过一个可疑的“采药女”,将线索送到了她的面前!这绝非巧合!
“搜她身!仔细检查那件破袄!”秦沐歌当机立断。
墨夜示意两名女护卫上前,不顾阿青的挣扎扭动,迅速而彻底地对她进行了搜身,除了几块干硬的面饼和一些零碎草药,再无他物。那件破旧的羊皮袄也被拆开检查,除了腐朽的填充物,内衬已被明明撕破,再无夹层。
阿青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洞顶垂下的冰棱,只有偶尔闪过的怨毒证明她还活着。
秦沐歌将那块残破的皮片地图小心地收进怀中,贴身放好。心口处的月魄石钥,隔着衣料传来一阵清晰而持久的温热感,仿佛在应和着地图上那个雪莲标记。
“看好她。”秦沐歌对墨夜吩咐道,语气森然,“她身上还有秘密。这地图的来历,她潜入此地的真实目的,还有…她背后的人,必须弄清楚。”
“属下明白。”墨夜沉声应道,挥手示意护卫将阿青拖到角落严密看守起来。
明明看着被拖走的阿青姐姐,又看看娘亲凝重的神色,小手轻轻拉了拉秦沐歌的衣袖,小声问:“娘亲…那个坏姐姐…是坏人派来的吗?她身上的臭臭味道…和冰洞里那个坏花花是一样的…”孩子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发现。
秦沐歌蹲下身,将明明和怀里的曦曦一起搂住,感受着孩子们温软的身体带来的真实感。她亲了亲明明的额头,低声道:“昭儿真棒,你的小鼻子又帮了大忙。是的,她可能是坏人派来的探子。所以我们要更加小心。”
洞外,风雪的咆哮似乎永无止境。洞内,篝火的光芒在人们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一张指向圣地核心的残图意外现世,一个身份可疑的俘虏,冰洞内争斗的痕迹和被污染的灵药…所有的线索都交织缠绕,指向雪族内部更深的漩涡,也指向了那片传说中的禁地。
秦沐歌抱着孩子们,目光投向被油毡和风雪封锁的洞口,眼神深邃而坚定。前路凶险莫测,但为了明明的病,为了揭开母亲与圣地的秘密,为了粉碎宁王和白玉长老的阴谋,这圣湖冰隙,她非去不可!
“墨夜,”她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风雪一停,立刻启程。目标——雪玲圣地核心,天泪圣湖!”她顿了顿,补充道,“路上,想办法撬开她的嘴。”
“是!”墨夜抱拳领命,眼中寒光一闪。审讯,是他的专长之一。这个叫阿青的女子,将成为他们深入圣地前,最重要的情报来源。
夜,在风雪的嘶吼和篝火的噼啪声中,显得格外漫长。希望与危机,如同冰与火,在这极北的寒夜里交织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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