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弃私欲 不求回报
乔澜点点头：“好。”他想笑一下, 但自我感觉比哭还难看，只能静默下来，僵着一张脸摸出手机, 点开品牌官网，看款式，问：“我记得你以前爱穿西装, 再做套正儿八经的正装穿行吗？”
沈淮序摇摇头：“不穿了, 我不想以后也那么累。”
“上学时候穿休闲装也很帅。”乔澜思索半晌，点了几下手机, 从相册中翻出以前的照片, 是他们俩并排站在学校桥上拍的, 彼时沈淮序还留着很短的刺猬头, 笑容在阳光下显出几分天真。反倒是乔澜面上并不好看, 严肃的板着脸, 看起来不太高兴。
沈淮序勾着脖子也在看：“这张照片你还留着。”
乔澜把手机往他的方向摆了一下，但发现无论如何, 只要两个人想要同时看到屏幕，姿势都会很别扭。他想了想, 起身示意沈淮序朝旁边挪挪, 自己脱了鞋躺上去。
原本一张病床躺两个男人是有些挤的，但乔澜睡在沈淮序的臂弯里，平躺着都不至于掉下去，甚至还稍有余空。
沈淮序低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我有段时间想起那天，找过这张照片, 但是没有找到，原来存在你的手机里。”
乔澜的神情有刹那茫然，他很快握住沈淮序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转头的瞬间，他发现沈淮序的状态比昨天更差了，他的眼眶凹陷，唇色发紫，整张脸没有一丁点血色，就连头发都掉得厉害。
“这天……”他笑起来，“当时觉得很丢脸，现在想想确实蛮搞笑的。”
沈淮序说：“不丢脸啊，你看我笑得很开心。”
照片上他们俩比肩而立，手臂挨着手臂，肩膀贴着肩膀，是说不出的亲密。
乔澜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大学社团义卖，他下课闲来无事也和沈淮序去逛了逛，遇见卖二手CCD，本来都准备付钱，但摊主忽然不卖了，要先给他们俩拍张照片才行。此时乔澜已经不想买了，但沈淮序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不止同意，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帮人选了个地方。
“我那时候就想多留点照片，原来是未卜先知，”沈淮序的体温有点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手心一直在出汗，“后来我和她认识了，她喜欢你，喜欢你的人太多了。”
乔澜关上照片，继续翻官网，看到一件仿希腊长袍，点了加入购物车，随口说：“但是我只喜欢你的。”
沈淮序就不说话了，他太憔悴，手腕上留置针下的皮肤开始发青紫色，需要换个地方了。但是他瘦成这样，血管反而不明显了，更何况再往身体里打那些仿佛无穷尽的液体还有什么作用？
乔澜猛地回过神，把绝望又恶意的念头甩到身后，点开另一件天蓝色的衬衫，想象它穿在沈淮序身上的样子：“这件怎么样？”
“还不错。”
按来按去，挑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件各方面都满意的。乔澜收起手机，扭头看着沈淮序，之前还没有的，他的脸竟然隐隐有些发红，乔澜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他骨瘦如柴的脊背，摸到一手冷汗，刚想起身给他擦干净，但被沈淮序拦了一下，他眼睛都快闭上了，喃喃说：“再躺会。”
乔澜说：“你有点发烧。”
“没事，”沈淮序笑了笑，神志似乎都不清了，“一会就好了。”
乔澜还要再说什么，恰好护士进来换针，顺便给他量了体温，果然发烧了，只不过是低烧，不严重。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沈淮序整个人都压在乔澜手臂上，可能就连躺着他都无力再支撑自己的重量。乔澜动一下，他就睁开眼看一看，见人还在，才放心地重新闭上眼睛。
乔澜说：“这样吧，等你退烧，我带你出去转转，我们去以前定做衣服的那家店看看，做一套合身的。”
沈淮序问：“我能出去吗？”
“我去问问医生，”乔澜安抚似的顺了顺他的头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穿厚点，应该可以的。”
沈淮序点点头，片刻后忽然问：“你有没有问过，我还能活多久？”
“没有，”乔澜看着他不成人形的模样，惊觉自己心中对他的爱竟然还是没有丝毫减弱，这是为什么，大抵人和人之间的羁绊是天注定的，并不受个人意志的左右，他看着这个人，心中也没再有从前想起他时那种痛苦、焦躁、哀莫大于心死，而是返朴归真，回到最初的时光里，心绪也如同那时，纯净的爱恋， “医生又不是神仙，我就可以给你诊断。”
沈淮序顿了顿，从那个破风箱般的胸腔里发出一声疑惑的“嗯？”。
乔澜说：“你一点都不想死。”
沈淮序没有回答，但他的手指绞紧，把头伏在乔澜肩头，看起来情绪有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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