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驯染2 沈淮序肯定想见我的呀……
乔澜坐在书桌前, 插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含糊着问:“你怎么还不回家?”
江岸头都没擡地盯着手里的卡片:“还没写完作业。”
“那你写啊,”乔澜把他的本子往外面推了推, “九点我就要睡觉了。”
江岸先是瞄了眼挂钟,又看向门口的方向,擡脚踹了一下乔澜的凳子:“他今天真的不来了吗?”
“应该吧, ”乔澜把磁带从播放机里拿出来, 换了盘新概念英语的,“不是说了要去庆祝吗?你等他干嘛?”
江岸理直气壮地说:“我要抄他数学作业啊。”
“我不是写完给你了吗?”乔澜点下播放键, 第三册第三篇课文开始自动播放, “你赶紧抄完走吧, 一会阿姨又来揪你耳朵了。”
“不会啊, ”江岸耸耸肩, 继续摆弄他的卡片, “她和你妈去美容院了,不然我怎么敢来你家。”
乔澜没再理他, 开始低头在英语书上写写画画。一开始还在认真听英语听力,没多久就走了神, 晦涩的英文在他耳朵里变成了单纯的符号, 左耳进右耳出,笔下也变得杂乱无章。
他本来理所当然觉得沈淮序今晚就不来了,都这么晚了,更何况谁和家人庆祝完还有闲心跑到同学家里写作业呢?他那个弟弟乔澜也见过,不知道吃了什么长大的, 还在上幼儿园就快长得和他们差不多高了。沈淮序现在在和他玩吧?
切,跟一个幼儿园大班的小孩有什么好玩的。
乔澜嘟起嘴,趴在桌子上, 忍不住想,沈淮序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来他家里说一声,搞得自己好像很期待他一样。
他扔下笔,刚想把磁带关上,江岸倏忽出现在他身后,俯身顺着他的方向看了看,又凑到他耳边:“你在学习吗?”
乔澜被吓了一跳,猛地弹起来,靠到椅背上,滑轮带着他往后移了好几米。他和江岸一坐一站,一个瞪着眼,另一个一脸茫然。
好半天乔澜才跳起来勒住他的脖子:“你不会提前出点声吗!出去出去,走走,我要睡觉了!”
“这才八点啊,”江岸看着差点砸到他鼻子的门,喃喃说,“他怎么了?”
这一晚乔澜没睡好。他在梦里梦到沈淮序和那个叫李满的男孩并排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乔澜喊他,沈淮序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看向他时表情警惕,也不回答乔澜的问题,宛如一个陌生人。
乔澜醒的时候闹钟还没响,他起床收拾好自己,下楼时小舅舅正在厨房煎蛋,见他下来还有些惊讶,挑眉问:“今天学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吗?”
乔澜无精打采地在坐在桌子前,手掌托腮,懒声说:“没有。”
“那你起这么早?”
乔澜也觉得自己不对劲,仿佛冥冥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抓不住,也不明白从何而来,只能简单的把这些归咎于沈淮序。当然他是没什么依据的,说出去别人也会以为他是无理取闹,但沈淮序会包容这些的,他会跟自己道歉的。
怀揣着这种心思,打铃前乔澜都在张望着门口的方向,期待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
但是没有,一直到第二节课下课,沈淮序都没来。
乔澜失望地塌下肩膀,他想,或许梦就是有预兆的,他从昨晚到现在的反常也是完全自己第六感在暗中提醒。
他不来上学,不想理我,随便他!
“为什么老沉没来啊?”中午吃饭的时候江岸插起一根香肠塞进嘴里,含糊着问,“他今天请假了吗?”
乔澜说:“我怎么知道?”
江岸手一顿:“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俩不是天天腻在一起吗?”
“你不是都和我们在一起吗?”
“那怎么能一样?”江岸瞪大眼睛,“他可不会跟我解释他去干嘛了……你真的不知道?”
这倒也是……
所以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以往他也不是没有请过假,但都会在上学前给家里的座机打个电话告诉自己,还会明确说好什么时候回来上课。然而这次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小舅舅什么都没说,就连班主任老师都仿佛没看见那里空着一个座位。
乔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怕沈淮序真的出事了,那样的话他不能不在他身边的,太不义气了。早上自己默默生的气又被他忘到脑后,放下餐盘就往班主任的办公室跑。
“沈淮序啊,他今天请假啦。”
乔澜站在桌子前,有些紧张地揪起自己的衣摆:“老师,您知道他为什么请假吗?”
班主任老师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她很快恢复原样,只是拍了拍乔澜的肩,让他放宽心:“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是他外婆给他请的假。”
乔澜走出办公室,越琢磨越觉得这事不对,他不是小孩子了,他有分辨事情的能力。好好的为什么是外婆请假?外婆根本不管这些的,她只爱那片花田,更何况沈淮序的爸爸妈妈是那种非常开明的父母,根本不存在父母不同意,只能求外婆请假的情况存在。
他家里一定出事了!乔澜想,我要回去看看。
他走到保安室门口的电话亭,刚把电话卡插进去,想拨小舅舅的电话,就听一个小胖墩和旁边的小瘦子挤着路过他身后,似乎有些兴奋,说话时手舞足蹈地撞了一下乔澜,脚步未停地说:“真的,死了好多人呢!”
“那那个沈淮序呢,他也死了吗?”
小胖子“切”了声,不知道想起什么,很嫌弃地说:“肯定也死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就他活下来了?”
轰隆一声巨响,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但乔澜莫名在耳边听到惊雷,惊得他整个都哆嗦起来,眼前一片昏暗,腰腹抽痛,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听不到声音,手指也拿不住话筒,任由其掉在地上。他看到保安惊讶的眼神,看到那个胖墩不耐烦地转头,甚至看到江岸从身后跑过来。
他这个年纪,已经接受过死亡教育了,完全能理解什么是死亡,死亡就等同于保温灯下逐渐腐烂的惨白鱼尸,等同于枯萎无法再生的花朵,等同于齐礼宁带回来的标本。
他是和沈淮序一起长大的。在妈妈小舅舅没有时间的时候,每天陪在他身边的是沈淮序。而现在沈淮序要被埋在土里、扔到垃圾桶里,或者塑封在标本盒里。
乔澜跌跌撞撞地攥住胖墩的手腕:“你怎么知道?”
“什么啊!”胖墩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想甩开乔澜的手,“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但乔澜只是固执地看着他,相比较握着手腕,他更像在掐胖墩手腕上的肉,惹地他很快哭起来:“你在说什么啊?妈妈,妈妈!”
乔澜一字一句地问:“你怎么知道沈淮序死了?”
胖墩只是哭,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个小孩很快被保安分开,提溜着送到各自的班主任老师面前。
此时的乔澜感觉自己心死了,他红着眼眶,麻木地又一次站在那个位置。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留住沈淮序,一想到自己早上还在跟他生气,就恨不得被打一顿。
他梗着脖子,把脸送到班主任手下,瓮声说:“老师,你打我吧。”
班主任哭笑不得地推开他,让他站好。小舅舅很快过来,听清缘由后,第一次沉默下来,他擦干乔澜的眼泪,带他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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