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
长兮和柳争在去文墨斋的路上,听闻了即墨枝越狱的消息。
小七早起打开铺门,被突然从屋顶跳下来的人吓得惊呼一声。即墨枝个高腿长,穿着一身利落的劲装,大白天的将脸也遮挡得严严实实。
即墨枝冷眼扫过小七,兀自跨进了屋。
小七被那一眼瞧得胆寒,与人擦身而过时几欲要腿软跪下去!
好骇人!
方才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小七胆战心惊地转过身,往外面退了两步,撞着了后面的人。
柳争从背后托了他一把,说:“看路。”
小七慌乱地回身,口中致歉的话尚未出口,见着长兮这张熟悉的脸,立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稚嫩的脸上就要挂泪珠。
长兮先看清了屋内的人。
“今日闭门谢客,”长兮抚慰地拍拍小七的肩,说:“你先回去。”
即墨枝扯了罩面,见着二人像见着什么稀奇似的‘呦’了一声。
“又装上了?”柳争跨进门,嘲弄地说:“都往宅子里送东西了,还来这一出,多此一举了。”
“我找他,没想着你也在。”即墨枝专往痛处戳,说:“不是早就分开了吗?”
柳争往前一步,挡着即墨枝要往里走的步伐,说:“阴魂不散。”
即墨枝冷冷一笑,回身见着长兮,说:“美人还没说什么,你端什么主人派头?要滚也是我们一起滚。”
“我和你什么交情?”柳争也笑,温和地说:“要滚自己滚,好滚不送。”
长兮没要搭腔的意思,他走进来,看见原本挂着‘灵山图’的位置空了一块。
即墨枝被柳争挡着路,又不见长兮反应,干脆用脚勾了把椅子,撑着椅背跨坐下来。他见今日柳争不似平常,这护食一般的举动叫他心情无比顺畅。
这说明当初他一语成谶,这热闹有得瞧了。
“滚什么滚。”即墨枝心情不错,说:“我话都没说呢。”
“说什么?”柳争道:“与我们分享你越狱心得么?”
“昨日我便察觉到了,偷摸躲梁上的还真是你。”即墨枝撑臂松懈地搭在椅背,说:“百年不见,见着了也不出来打声招呼,亏得我特地来找……”
即墨枝目光一转,落到长兮身上,肆意地打量着,下一瞬又叫柳争给挡住了。他冷眼一瞥,说:“宝贝什么?我又不与你抢。”
长兮在美人榻上坐下来,见柳争背对着自己,瞧不见面上神情,声音毫无起伏地对即墨枝说。
“有话快说,说完请滚。”
“我惦记着我昔日好友,”即墨枝说:“过来坐坐不行么?”
长兮伸指捞了个软垫,说:“越狱只为来我这坐坐,也没这交情。”
即墨枝闻言露出些狠色,说:“坑人坑到我身上来了,再让他们得意两日,这账迟早问他们讨回来。”
“他们?”长兮瞧向即墨枝,见柳争还挡着,便又站起身,走近几步,说:“他们是谁?”
“那些贪官呗!”即墨枝看见红衣靠近,便伸臂推开柳争,附带得意昂扬地瞥去一眼。他略微收回腿,喊道:“桥松!”
桥松一阵风似的卷进来,俯首单跪在即墨枝脚边。
即墨枝说:“你拿了人,那几人怎么说的,给焱山洞主也说说。”
桥松膝下不动,将此事前言后语又说了一遍。
即墨枝这次还真的冤枉,他是个闲不住的主儿,焱山走了一趟,左右等不到苏木从残照山回来,便又去了残照山找人。
谁料上镜台一看,鬼影都没一个!
他当即又来了人世,其实也不为着长兮,他是来寻流光的。路上碰巧撞见了拘魂的桥松,多瞧了一眼,就这样被几个衙差抓进牢里了。
依着即墨枝的本事,区区一个牢房根本关不住他,但是这几人倒霉,即墨枝找不见人本就烦躁,撞着了这个当口上,即墨枝反倒不急了。
找人哪有找事好玩?
至于见着长兮,纯属意外。
“一群蠢货!”即墨枝曲起腿,脚跟踩着了椅子,说:“竟愚笨得连死都不明不白!”
“玉真观受皇命督建,能在木料上动手脚的,”长兮略微思量,说:“这人地位定然不低,且非一人之力所能成事。”
“那又如何?”即墨枝唇角微扯,说:“蝼蚁罢了。”
“天真。”柳争临着柜台,叹气说:“不应该啊,你不应该不懂吧?人间事人间了,你我皆不能过多干预,依着你这性子,借刀杀人的把戏玩不来吧?”
“借刀杀人多没劲,”即墨枝嗤声,“骨醉一刀一个劈了正好。”
长兮垂眸沉思。
柳争眼神锐利,说:“奉劝你一句,反噬的滋味可不好受。”
“我当你也是个汉子,却要我忍下来么?”即墨枝掌托着额,越发得不屑,说:“你从没杀过人么?”
屋中霎时沉寂下来,柳争沉默不语。长兮在这沉默中读懂了一些,即墨枝也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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