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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就是1864年，对奥地利帝国来说最为重要的一年。在这个时代，冰岛与格陵兰岛对大部分欧洲人而言确实没什么价值，虽然不至于说是毫无用处，毕竟冰岛还能勉强有几个港口可以使用，可以当做去北美的中转站。但那冰天雪地的气候，加上奥地利本就有其他更适宜的土地可供开发，移民到那儿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大概要到数十年后，随着北极资源与战略地位的显现，这两个地方才会被欧洲各国真正重视起来吧。
这些都算早已确定的事情，奥地利与普鲁士有真正重要的事情要商谈，关于德意志的问题。
尽管在1859年结束的维也纳和会上宣布单纯的地理名词不能成为统一的法理依据，但是德意志这个民族的民族主义毕竟还是发展起来了，这对奥地利还是普鲁士来说都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如果说真正的要统一德意志，奥地利跟普鲁士势必要大战一场，而法国、俄国、英国在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历史上俾斯麦的七周战争除了运气之外，他的外交手段真的好，忽悠住了法国人，俄国敌视奥地利，英国践行光荣孤立，并且，这场大战谁也没想到七周就结束了。)
安东亲王——一位身材颀长、面容严肃的男子，头发已经微微泛白，但眼神依然锐利。作为普鲁士的首相，他在普丹战争的胜利后声望达到顶峰。与历史上被俾斯麦取代的命运不同，在这个时空中，他牢牢掌握着普鲁士的政治权力，成为威廉一世国王最信任的顾问。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位亲奥地利的亲王，十分想要促成普奥联盟。
在他眼里，奥地利跟普鲁士已经和平瓜分完德意志了，如果不想被英法俄摘桃子，需要保持和平。
同时，有一个重要的议题摆在面前，到底是普鲁士重要还是德意志重要，到底是奥地利重要还是德意志重要，今天的普奥会谈，就是要解决这个核心问题。
雷希贝格伯爵与安东亲王的会谈在柏林宫殿的一间密室里又持续了三个小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电灯亮了起来，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两位政治家面对面坐着，桌上散落着地图、备忘录和半空的咖啡杯。
“亲王殿下，这样我们就达成一致了，”奥地利的代表雷希贝格伯爵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喝了一块咖啡，拿起拟定好的文件，“我们两国共同压制德意志民族主义情绪，强调我们各自的传统认同——普鲁士和霍亨索伦，奥地利和哈布斯堡。削弱'德意志'这个概念在公共话语中的存在。”
“是的。至少在我在任上的时候是这样。”安东亲王有些疲惫地说道，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天的紧张谈判显然消耗了他大量精力。
雷希贝格伯爵注意到了安东亲王的疲惫，但他知道还有更重要的话题需要讨论。他稍微坐直了身体，声音变得更加正式：“亲王殿下，关于与我国结盟的问题，弗朗茨陛下特别提及，我们两国与俄国在拿破仑战争之后就组建了神圣同盟，完全有这个合作基础。弗朗茨陛下更愿意恢复三国联盟的形式。”
安东亲王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不在他的预期之内：“三国联盟？包括俄国？”他停顿了一下，思考着这个建议的含义，“伯爵阁下，这是一个复杂的提议。俄国与我们在波兰问题上有共同利益，但与奥地利在巴尔干地区的矛盾众所周知。您确定弗朗茨陛下认为这种联盟是可行的？”
雷希贝格伯爵点点头，解释道：“亲王殿下，俄国目前最大的敌人是英国，英国想必也是认为俄国是最大的敌人，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和俄国没有战略上的冲突。”
“但是我们可刚刚在波兰起义的时候坑了俄国一把。”安东亲王摇摇头，走到一旁的橱柜前，取出一瓶法国白兰地和两个水晶杯，“亚历山大二世可不是那种轻易忘记旧怨的人。我上个月刚收到消息，他在圣彼得堡对我们的公使相当冷淡。”
“波兰的事情，”雷希贝格微微一笑，接过安东亲王递来的酒杯，“我们可以将锅全部推给英国人。况且沙皇心里很清楚，在波兰问题上，我们三国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至于巴尔干，我相信可以达成某种划界妥协。”
“奥地利和俄国目前都面临着内部改革的压力，对外扩张已经不是最优先的选择。巴尔干可以划分势力范围，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安东亲王沉默片刻，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那么普鲁士呢？让我实话实说，伯爵阁下。你们两国可以向中亚、巴尔干发展，而我们呢？普鲁士能从这个三国同盟中获得什么？”
雷希贝格伯爵将酒杯放下，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亲王殿下提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任何联盟的成功，都取决于每个成员都能获得实质性的利益。弗朗茨陛下对此有着非常清晰的认识。”
他稍微前倾身体，眼睛直视安东亲王：“普鲁士在这个三国同盟中的角色和利益，绝不仅仅是作为一个配角或协助者。相反，弗朗茨陛下设想的是一个真正的三角平衡，每个国家都有其独特的发展方向和影响范围。”
安东亲王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
雷希贝格伯爵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精心准备的地图，在桌上展开。这是一幅欧洲和周边地区的详细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了三国潜在的影响范围。
“请看，亲王殿下，”他指着地图的北部和西北部地区，“弗朗茨陛下认为，在这个三国同盟框架下，普鲁士将成为北德意志和波罗的海地区无可争议的领导者。具体而言，包括控制荷兰和丹麦海峡的航运权，以及在斯堪的纳维亚建立经济和政治影响力。”
安东亲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是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此外，”雷希贝格伯爵继续道，“在殖民领域，我们承认普鲁士在非洲西部和太平洋地区的殖民权益。弗朗茨陛下甚至愿意在外交和资源上支持普鲁士建立自己的殖民帝国，这是霍亨索伦王朝长期以来的愿望，但迄今缺乏足够的国际支持。”
安东亲王轻轻点头，这个还是可以：“这些区域确实符合我们的战略方向。不过，与奥地利在巴尔干和俄国在中亚的广阔空间相比，北德意志和波罗的海地区似乎仍显局限。至于殖民地，倒还算可以。国内的工业家们确实一直在推动殖民扩张。威廉陛下上个月刚与汉堡的船东们会面，他们都在抱怨缺乏足够的海外市场和原料产地。”
雷希贝格伯爵接着指向地图上的另一个区域——莱茵河流域和西欧：“另外，在三国同盟的框架下，我们可以共同制衡法国的影响力。您也知道贵国自从收复了洛林地区之后，现在十分受法国人敌视。”
一听到这，安东亲王脸色不大好了，早知道当时强硬一点压制住国内的容克们了，拿了洛林地区虽然经济上很有力，但是政治外交上陷入了被动。
“但有了三国同盟的支持，面对法国的反应将更有把握。”雷希贝格伯爵解释道，“弗朗茨陛下相信，法国在拿破仑三世领导下日益膨胀的野心必须得到制约。而普鲁士作为与法国直接接壤的大国，在这一制衡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
他停顿片刻，让这一信息在安东亲王心中沉淀，然后继续道：“此外，还有军事和技术领域的合作。奥地利愿意与普鲁士分享我们在近期获得的军事技术，特别是柯尔特公司的先进武器系统。同时，我们可以建立联合研发机构，共同推进铁路、电报和其他现代技术的发展。”
安东亲王的兴趣明显被提起：“这确实很有吸引力。我们的军备改革一直受到预算和技术的限制。莫尔特克元帅刚刚向我提交了一份报告，指出我们的火炮技术落后于法国。“
“正是如此，“雷希贝格趁热打铁，“奥地利的布拉格的兵工厂已经研发出了新型后膛装填火炮，射程和精度都大幅提升。作为同盟国，我们可以共享这些技术。“
“而且，与其在德意志统一问题上消耗精力，甚至可能引发战争，我们不如联合起来，共同应对欧陆上可能出现的任何挑战，无论是英国还是法国。”
安东亲王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您的观点很有见地，伯爵阁下。不过，这仍然需要我向威廉陛下详细解释，特别是关于德意志问题的处理方式。”
雷希贝格伯爵理解地点点头：“当然，这些决定不可能仓促做出。我们只是在构建一个可能的框架，最终决策自然取决于我们各自的君主。”
“不过，亲王殿下，关于普鲁士未来发展方向，弗朗茨陛下有一个更为具体的建议，”他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种深思熟虑的语气，“普鲁士可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海上力量和北方贸易的发展上，这是霍亨索伦王朝传统上的弱点，也是未来欧洲政治中越来越重要的领域。”
他再次指向地图：“从波罗的海到北海，从丹麦海峡到英吉利海峡，这是一个广阔的发展空间。与英国在海上直接竞争可能不明智，但成为北欧和波罗的海地区的主导力量是完全可能的。奥地利愿意在这方面提供支持，包括共享我们在北大西洋新获得的港口设施。”
安东亲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海上力量确实是我们需要加强的方向。不过，这需要大量资源和技术投入。”
“正是如此，”雷希贝格伯爵微笑着说，“这也是三国同盟的另一个优势——资源和技术的共享。俄国的原材料资源也可以通过优惠条件提供给联盟成员。”
他稍作停顿，然后提出一个更具体的提议：“例如，我们可以共同建立一个'北方海军研发中心'，集中三国的人才和资源，研发新型军舰和海军装备。这将帮助普鲁士迅速提升海军实力，同时也服务于奥俄两国的海上利益。”
“这确实是一个有吸引力的方向。海军一直是我们的短板，如果能够通过联盟关系加快发展，将大大增强普鲁士的战略位置。”
雷希贝格伯爵感觉到谈判正在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决定再推进一步：“亲王殿下，最后还有一点，或许是最重要的——三国同盟将给普鲁士提供一个在国际舞台上与奥俄平起平坐的地位。这意味着普鲁士将从一个主要的区域强国转变为一个真正的欧洲大国，参与决定整个大陆的命运。”
他直视安东亲王的眼睛：“想象一下，普鲁士、奥地利和俄国的外交官坐在同一张谈判桌前，共同决定欧洲的未来。这将是霍亨索伦王朝历史上的重大飞跃，远超过简单的领土扩张或德意志统一所能带来的国际地位提升。”
安东亲王沉默不语，然后给自己又倒了半杯白兰地：“我需要时间思考这些提议，并与威廉陛下详细讨论。但我可以说，您的论点有一定的说服利，普鲁士目前的确是受到了法国带来的压力，但是这毕竟是一个重大的决定。”
雷希贝格伯爵满意地点点头：“完全理解，亲王殿下。这些决定关乎普鲁士和整个欧洲的未来，需要慎重考虑。弗朗茨陛下也只是提出一个初步构想，期待在未来几个月中与威廉陛下和您进行更深入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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