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外的冻土被五万铁骑踏得粉碎,马蹄扬起的沙尘混着雪粒,在寨门前堆起半人高的土丘,连呼啸的寒风都卷不散这股肃杀之气。
巴图勒住胯下的枣红马,马颈上的铜铃因急促的呼吸叮当作响。
他身后的金狼大旗猎猎作响,旗面上的狼头沾着不知是漠北兵还是镇北军的血,在寒风里泛着暗沉的光,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望着紧闭的寨门,想起被顾北烧得精光的粮车、战死在野狼谷的侄子巴哈,胸口的怒火像要炸开,粗嘎的嗓音穿透风幕,震得寨墙上的积雪簌簌掉落,砸在士兵的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顾北!”
“你个缩头乌龟!”
“躲在寨里算什么英雄?”
“有种出来与本汗决一死战!”
寨墙上的士兵握紧连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弩箭的箭簇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陈小三趴在箭垛后,望着下方黑压压的漠北军,那密密麻麻的人影像翻涌的黑潮,几乎要将整个山寨吞没,手心的汗把木枪杆都浸湿了,却依旧死死攥着,不肯松开半分。
他身旁的王小二攥着短刀,刀鞘上的“忠”字被摩挲得发亮,小脸上满是紧张,嘴唇都咬出了牙印,却死死盯着巴图的方向,连眨眼都不敢,生怕错过任何动静。
“小三哥,这巴图真有五万兵啊?”
王小二的声音发颤,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他想起父亲王铁柱战死时的模样,心里的恐惧瞬间被怒火压下几分。
陈小三点头,目光落在寨门两侧的火炮上。
那十门镇北大炮被黑布罩着,只露出黑漆漆的炮口,像十头蛰伏的猛兽,炮口对准漠北军阵,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致命的火焰。
“怕什么?”
“咱们有王爷,有火炮,还有这么多弟兄,定能把他们打跑!”
他想起顾北教他们的刺杀技巧,想起连弩营训练时箭无虚发的模样,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话音刚落,寨门上方的望楼传来动静。
顾北身披王大爷献上的玄铁护心甲,甲片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每走一步都发出“哐当”的脆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交锋敲鼓。
他手里的马槊斜指地面,槊尖挑着的红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红缨上还沾着上次与漠北兵厮杀时的血渍,早已凝固发黑。
他登着石阶走上寨墙,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目光如刀,扫过下方的漠北军阵,那些漠北兵脸上的嚣张与不屑,他看得一清二楚。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巴图身上,声音洪亮得像滚雷,穿透嘈杂的马蹄声与风声,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巴图匹夫,你粮道已断,军中粮草撑不过三日,还敢在此叫嚣?”
“你若再不退兵,我让你这五万大军,全葬在北疆的冻土下,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巴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狂笑起来,笑声里满是不屑,震得周围的漠北兵都跟着起哄:
“顾北,你少在这虚张声势!”
“本汗打探得清清楚楚,你只剩千余残兵,靠着些连锄头都握不稳的流民撑场面,也敢跟本汗叫板?”
他抬手一挥,身后的漠北军立刻举起弯刀,刀光在阳光下连成一片,像道银色的闪电,晃得人睁不开眼。
“今日我五万铁骑在此,踏平你这破寨,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到时候,我要把你的人头挂在金狼旗上,让全北疆的人都看看,反抗本汗的下场!”
顾北冷笑,指尖在马槊杆上轻轻摩挲。
那槊杆上的旧痕,是去年跟漠北人拼杀时留下的,此刻仿佛也在呼应着他的怒火,微微发烫。
“弹指间?”
他突然挥手,对着身后大喝,声音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揭布,点火!”
“让巴图匹夫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寨门两侧的士兵立刻扯下黑布,十门镇北大炮瞬间露出真容。
炮身上的“镇北”二字鎏金耀眼,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炮口对准漠北军阵,泛着慑人的寒光,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
负责点火的士兵举起火把,火苗在风中窜起半尺高,映得他们脸上满是决绝,那是为了守护家园、为了死去弟兄的决心。
“放!”
随着顾北一声令下,十门火炮同时轰鸣!
“轰隆——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寨墙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砸在下方的土丘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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