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这些名字背后,有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到眼瞎?”
“又有多少孤儿寡母无家可归,只能靠乞讨为生?”
“可知去年冬天,有个老兵的母亲,为了给儿子送一件棉衣,徒步走了两百里,最后冻死在半路上,手里还攥着棉衣的衣角!”
李全“噗通”一声趴在地上,额头紧紧抵着冰冷的青石板,冰凉的触感透过额头传遍全身,却压不住心里的恐惧。
他声音带着哭腔,牙齿打颤:
“王爷息怒!”
“老奴……老奴知晓错了!”
“可陛下也是身不由己啊!”
“四大家族在朝中盘根错节,秦显掌着京畿兵权,东陵博管着朝政财政,陛下想护着镇北军,却……却力不从心啊!”
“上次您要的冬衣,陛下偷偷拨了三万件,结果被秦显扣下了两万,只给您送了一万件,陛下知道后,还偷偷抹了眼泪!”
“力不从心?”
顾北冷笑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子,听得人心里发寒。
他弯腰,一把揪住李全的衣领,将他硬生生提起来。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李全能清晰地看到顾北眼底的血丝,那是积压了多年的怒火与悲痛,像两团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还能闻到顾北身上的气息,有雪的寒气,有甲胄的铁腥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常年征战留下的味道。
“当年我三万弟兄饿死沙场时,他力不从心!”
“秦峰通敌卖粮,把粮食卖给漠北人时,他力不从心!”
“四大家族屠戮流民,把流民当成乱匪斩杀时,他还是力不从心!”
顾北的声音越来越高,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李全的心上。
“如今倒是想起给我封爵,想起让我回长安,他早干什么去了?”
“我弟兄们的命,北疆百姓的命,在他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李全被吓得魂飞魄散,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糊了满脸,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双手乱挥,想抓住些什么,却只抓到顾北冰冷的甲片:
“王爷饶命!”
“老奴这就回长安,劝陛下斩四大家族!”
“劝陛下亲自来北疆赔罪!”
“求王爷再给陛下一次机会,求王爷……”
“求王爷看在大炎百姓的份上,再等等!”
“不必了。”
顾北松开手,李全像滩烂泥似的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青石板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顾北转身走向碑前,从怀里掏出一壶烈酒。
这是他昨天特意让炊事兵温过的,是北疆特有的烧刀子,度数极高。
他拔开塞子,缓缓将酒洒在碑下,酒液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渗入冻土,留下深色的痕迹,像是英灵在回应,又像是在饮下这杯迟来的酒。
“告诉赵珩。”
顾北的声音平静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顾北要的不是空泛的爵位,不是虚情假意的慰问,是给三万弟兄一个交代,是让那些害了他们的人血债血偿!”
“他若真心想弥补,就先斩秦显、东陵博之流,再提着他们的人头来忠魂碑前,给弟兄们磕三个响头!”
“否则,别再派你来烦我,更别指望我会回长安!”
他挥了挥手,亲卫立刻上前,架起地上的李全。
李全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亲卫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双脚在地上乱蹬,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回头望着顾北的背影,那个身影在晨雾中格外挺拔,像忠魂碑一样,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也带着一股孤绝的气息。
他知道,顾北这次是真的动了怒,赵珩若再没有实际行动,怕是真的要彻底失去这位能保北疆的镇北王了!
到时候,别说四大家族,就连整个大炎的北疆,都可能保不住。
顾北站在碑前,良久未动。
山风卷过,带着雪的寒气,吹动他甲胄上的红缨,红缨来回晃动,像在为英灵哀悼,又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复仇蓄力。
他再次伸出手,抚摸着碑上的名字,指尖划过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像是在与老友对话,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弟兄们,麻烦你们再等等了。”
“用不了多久,我定会让那些害了你们的人,跪在你们面前忏悔,定会让大炎的北疆,再也没有战乱,再也没有流离失所的百姓。”
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声,那声音充满了力量,穿透晨雾,与山风的呜咽交织在一起,像是在回应顾北的誓言。
忠魂碑上的雪粒渐渐融化,露出青黑色的岩石,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见证这即将到来的复仇之路,也在守护着这片用鲜血浸染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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