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粒，如刀子般刮过茫茫戈壁，顾北率领的两万步兵踏雪而行，银色铠甲上落满了细碎的雪沫，却丝毫掩不住队伍的肃杀之气。
士兵们肩扛长枪、腰挎弯刀，整齐的脚步声压过风雪的“呜呜”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白雪覆盖的戈壁间缓缓移动。
队伍途经一片胡杨林时，枝桠上的积雪被风抖落，砸在甲胄上发出“簌簌”轻响，几名新兵下意识攥紧了长枪，顾北目光扫过，沉声道：
“稳住阵脚，莫慌——沙陀人没什么可怕的！”
行至黑石山山口时，林猛已带着三百骑兵等候在此。
他见顾北的队伍逼近，立刻翻身下马，积雪从甲胄缝隙中簌簌滑落，单膝跪地时膝盖砸在冻硬的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爷！”
“末将已探明，沙陀主力五万大军扎在黑石山南侧的流沙谷，莫贺那厮派了十多拨探子盯着咱们，还故意暴露营地位置，看样子是想引我军进流沙谷，再派人截断咱们后方的水源，把咱们困死在里面！”
顾北翻身下马，伸手扶起林猛，指尖触到他甲胄上的冰碴，目光却望向远处被白雪覆盖的沙丘——那沙丘下便是流沙谷，表面覆雪的沙地看似坚实，实则暗藏杀机，人马一旦陷入，半个时辰便能被吞没。
“流沙谷地形复杂，莫贺倒是会选地方。”
顾北接过亲兵递来的羊皮地图，指尖落在流沙谷边缘的缓坡上。
“他想设伏，咱们便给他来个‘请君入瓮’。”
“传令下去，全军就在这缓坡扎营，让士兵们故意把水袋敞开些口子，夜里多燃三堆篝火，再让几个老兵对着沙丘叹气，句句提‘水不够了’‘再找不到水源撑不过三天’——动静要大，得让沙陀的探子看得明明白白。”
林猛眼中一亮，瞬间领会了顾北的意图：
“王爷是想示弱诱敌！”
“末将这就去安排，保证演得跟真的一样！”
他转身翻身上马，缰绳一扬，三百骑兵立刻跟着他冲向缓坡，马蹄踏碎积雪，扬起阵阵雪雾。
不到一个时辰，缓坡上便搭起了稀稀拉拉的帐篷。
几名士兵故意将水袋倾斜，清水顺着袋口滴落在雪地上，很快冻成细小的冰粒，其中一人还“急得”揪住同伴的胳膊：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点水够谁喝的？再浪费，咱们都得渴死在这！”
同伴配合着推搡他，两人假装争执起来，引得周围士兵围拢“劝架”。
不远处，三个老兵坐在篝火旁，一边搓着手一边叹气，声音故意提得老高：
“这鬼地方连个水源都没有，莫贺那厮要是再不来，咱们怕是要成戈壁里的冻尸了。”
暗处的沙丘后，两名沙陀探子缩在雪堆里，眼睛死死盯着营地。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
“果然跟大汗说的一样，他们缺水缺得厉害，营寨扎得乱七八糟，看样子是慌了神。”
另一人点头，从怀里掏出炭笔，在羊皮纸上匆匆画下营地布局，又瞥了眼那些“争执”的士兵，冷笑一声：
“顾北也不过是个草包，等咱们回去报信，大汗率军一来，保管让他们通通陷进流沙谷！”
两人确认没露破绽，悄悄起身，踩着积雪朝流沙谷方向溜去。
消息传回沙陀大营时，莫贺正坐在温暖的帐篷里，手里捧着装满马奶酒的铜碗，听闻顾北军陷入缺水困境，还把营扎在流沙谷边缘，顿时拍着桌子大笑，酒液溅到了胸前的兽皮袄上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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